赵妈妈心一横,对着众人交代了十五年前姨娘调换两个孩子的过程。
是费姨娘交代她联合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一起干的。
那年老夫人的妈妈守着主屋,她守着姨娘的院子。
两个都是女儿,她们才打着抱去给老夫人看的幌子,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换了两个孩子。
又过了几日,姨娘发现二小姐身上有胎记,害怕被发现身份,便用小刀剜去了。
那日是姨娘自己动的手,请了府医来医治。
小婴儿遭受刀伤,高热数日才消退,好险没有烧坏脑子。
一番话说完,赵妈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被侍卫拖出去看管起来了。
根据赵妈妈的招供,定王又继续传唤了老夫人身边的朱妈妈。
朱妈妈跟着苏老夫人几十年,也是个忠心护主的,见事情败露,一边发着抖,一边交代自己是如何被费姨娘用财物买通,跟赵妈妈配合换了两个婴儿。
朱妈妈哭嚎着认了所有罪,都是自己见钱眼开,瞒着老夫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话里话外,把苏老夫人摘了个干干净净。
苏老夫人也是哽咽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人证物证完美对应上。
一个给各大权贵接生的稳婆,一个费姨娘的心腹,加上一个伯府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妈妈。
苏玉衡一个庶女,绝对没有能耐同时收买这三个人。
众人皆知,真相已经不言而喻了。
安宁伯此刻也歇了再争辩的心思,但他终究混迹官场多年。急中生智的能力已经练出来了。
如今,他要改变策略,挽留住穆翎和玉衡。
只要不和离,她们母女便是苏家人,便要为苏家的名声息事宁人!
苏绮瑶却不愿意认命。
十五年来,她才是安宁伯府嫡女。
难不成就凭这几个人几句话,就要让她成为卑贱的庶女?
不可以!
苏绮瑶浑身发颤,猛地冲到堂中,顾不得头上的珍珠步摇重重甩在脸上。
“定王殿下!”她猛地跪倒,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发出“咚咚咚”三声闷响,抬起头时,额间已经有了血丝。
“臣女听闻殿下最是公正严明!方才证人所说乃空口白牙污蔑,并无实证。”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指向苏玉衡,眼中盛满了怨毒,“赵妈妈分明是被苏玉衡用利益蛊惑之后,不择手段攀咬他人!”
“苏玉衡背后的伤疤,”她冷笑,“也可能是她为了强行成为嫡女自己刮伤的。因为她也并没有那个胎记。
“而胎记之说,谁能保证不是稳婆被买通胡说的呢?依臣女看,都是苏玉衡的阴谋!”
苏玉衡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绮瑶。
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更加衬托出苏绮瑶的失态。
等苏绮瑶近乎癫狂地说完了一番指控,苏玉衡才缓缓上前,直直地,盯着苏绮瑶的眼睛。
“错了,那不是阴谋,是阳谋。”苏玉衡声音不高,却带着蛊惑人心的笃定。
她微微倾身,凑近了苏绮瑶的脸,吓得苏绮瑶下意识地往后躲。
苏玉衡讥嘲一笑,“让妹妹,哦不,是姐姐,我来解释一下什么叫阴谋。”
苏玉衡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苏绮瑶,我问你,为何姨娘假装小产那日,守着夫人练武的秦妈妈正好被你叫走?”
苏绮瑶猛地一僵,死死攥着帕子,嘴唇翕动了两下没发出声音。
苏玉衡再次俯身凑近跪在地上的苏绮瑶,逼得苏绮瑶又往后缩了缩:“你又为何积极劝伯夫人和离,净身出户?
“方才你顾左右而言他,不同意请大夫给费姨娘验身,又是为何?”
苏玉衡顿了顿,居高临下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苏绮瑶,满脸的嘲讽,
“难不成,你也是同伙?”
苏绮瑶气急,抬手指着苏玉衡,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绮瑶脸涨得通红,脑子仿佛成了浆糊。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那个下贱蹄子逼到这等境地。
苏玉衡站直身子,退后一步,又恢复了之前沉稳笃定的模样,神态从容地道:
“回答不了是吗?
“苏绮瑶,听好了,你们这种上不了台面,不能说出口的,就叫阴谋。”
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微微昂首,“而我,光明正大揭露你们这些阴沟老鼠伎俩,便是阳谋。”
苏绮瑶怨毒地瞪着苏玉衡,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感受到满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把她的骄傲,她的尊荣都扎得千疮百孔。
此时月驰带着一个人进来了,“殿下,郑府医想要从角门出府,被属下抓住带来了。”
苏玉衡挑挑眉。
看着那端坐上首,矜贵无双的定王,很好奇为何他虽遮住双目,却仿佛无所不知。
【定王不愧多智近妖,若我能回去,那部剧改成你做男主。】
定王:叽里咕噜说些什么?这女子难不成是异族妖人?
府医在定王的威压下,什么都招了。
倒豆子似的从帮费氏假孕假流产,到十五年前医治费氏给二小姐剜肉的伤,统统说了个底朝天。
费氏此刻已经瘫软在地上,十几年的机关算尽,今日终究是一场空。
苏老夫人和苏绮瑶此时也是面如死灰,证据确凿,环环印证。
她们只期待定王能够网开一面,不深究他们的罪责。
定王问道:“安宁伯,如今证据确凿,你作为一家之主准备如何处置?”
安宁伯在心中已有计较,开口回禀:
“回殿下,都怪下官不察,竟让费氏自大狂妄,野心膨胀至此,以至于犯下大错。
“殿下明察秋毫,已经还了夫人清白。那夫人自是不用再下堂。日后下官定尽其所能补偿夫人今日的委屈。
“说到底,这都是下官内宅之事,下官自当以家法严惩费氏。以儆效尤。”
【不愧是职场老油条,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说。】
【什么叫不再下堂?离不离婚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苏玉衡心中吐槽。
定王也是这么想的,这女子倒是时常跟他想到一处。
定王冷哼一声,“安宁伯谬也,既然今日宗正寺见证官到了场,便不再是你苏家内宅之事了。苏夫人,你如今有何想法,尽管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