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质问与下巴的刺痛,彻底击碎了温阮残存的懵懂。
“我不是间谍。”
她被迫抬眸,终于清晰地看清了这张俊美却冰冷的脸。
而这张脸,与闺蜜手机中千次万次炫耀的照片瞬间重合!
完了!
温阮吓得魂飞魄散,“闺蜜,我对不起你!”
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而就在新一颗泪珠滚落脸颊的刹那,那个昨夜预知到的可怕画面又一次清晰地闪回!
甚至更加清晰、具体!
码头。血色。死亡。
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臂,气若游丝地预警:“别去…码头…”
“会死。”
裴砚修眼底的冰冷审视瞬间化为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探究。
他猛地收紧捏住她下巴的手,声音嘶哑:“你怎么会知道码头?!”
温阮却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厥。
她软软倒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软终于恢复了意识。
“好累......”
说出来的话也沙哑。
浑身像是被拆散了架,尤其是身体深处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清晰的胀痛感。
温阮艰难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到令人心慌的景象。
四周的家具是沉重的深色,线条冷硬,低奢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整个房间的风格和昨夜那个弥漫着檀香的禁地一脉相承。
奢华,肃穆,冰冷。
她……被那个可怕的男人带回了他的巢穴?
无尽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
为什么是她?她只想好好生活,养活自己,救爸爸妈妈,从没招惹是非,为什么那群贱人要这样对她!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她吓得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裴砚修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质料极佳的黑色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衬得身形愈发颀长挺拔,气场冷冽迫人。
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步伐沉稳地走近,如同巡视领地的猛兽。
温阮吓得往后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床头的软包里。
“你别过来!”
裴砚修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冰冷地审视着床上缩成一团、哭得眼睛鼻尖都泛红的小东西。
真小,真软。
好像他一只手就能轻易捏碎。
也真能哭。
从昨晚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醒了?把牛奶喝了。”
这小家伙说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嗝屁一样。
温阮被他冰冷的声线冻得一哆嗦,泪落得更凶,语无伦次地哀求:“对、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错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不敢提预知的事。
当时下意识地说出来,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裴砚修眸色深沉。
被仇敌下药,好死不死就来了个女人把他勾得魂都没了!
她一身媚骨,明显训练有素!
很难不相信不是派来的卧底。
他动用了所有力量将她查了个底朝天。
温阮,江南人,二十三岁。
家世简单清白,父母重病,为钱所困才来京打工,性格温软甚至有些怯懦。
她正在给京圈富二代周淮当小助理,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根本没查到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间谍。
可偏偏,就是这张白纸,精准地说出了他三天后码头那场绝对机密的交易。
说明…对方可能做了充足准备,把她背景摘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温阮那台旧手机不合时宜地尖锐响起,屏幕赫然亮起。
是她的闺蜜,京圈千金大小姐,乔星晚。
男人也注意到了来电显示。
“小间谍,是你的同伙给你打电话?”
“不是!”
温阮惊慌失措,这可是她的闺蜜!
眼前这个男人的女朋友......
为什么偏偏让她遇到裴砚修?
乔星晚曾无数次把裴砚修的照片给她看。
“喏,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男人,很帅,而且看着有点凶凶的。”
乔星晚却笑了,娇娇地嗔道:“他当然看着凶,他可是整个京圈最有权势的男人。”
“可是我觉得你们都挺有权势的......”温阮缩了缩脖子。
“哎呀你不懂!算了,你只要知道她是我男朋友就行了!我就是未来的裴太太。”
温阮便打趣道:“好好好,裴太太~”
直把乔星晚哄得眉开眼笑。
乔星晚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对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助理很好,甚至愿意和她做好朋友。
她自然也以真心相待。
如果让闺蜜知道,她居然把她男朋友睡了......
那就彻底完蛋了!
裴砚修狐疑地看着她。
明显这个女人有鬼。
她在隐瞒。
他眸色更冷,抬手接起,直接开了免提。
“阮阮,你没事吧?怎么人不见了呢?周少还问我你怎么没去上班呢。”女人的关切声随之响起。
温阮心里直念:罪过啊罪过!她给乔星晚一辈子当牛做马都不为过!
更糟糕的是,电话背景里传出几声年轻男人的哄笑,伴随着周淮压低但清晰可辨的声音:
“找到我的温大助理没?哥几个还等着听后续呢,哈哈哈!”
温阮浑身发冷,血液倒流,脸色瞬间惨白。
而裴砚修只是垂眸,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人在我这。”
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佛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听后续?”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危险:“可以。亲自来裴府。”
“我让你们,听个够。”
电话那头骤然死寂。
静了几秒后,炸出来不知道是谁的惊呼声:“我靠、是裴爷的声音?”
裴砚修反手就把电话挂断。
温阮震惊得瞳孔放大。
一是,乔星晚为什么会和周淮在一起?
昨天,是周淮带她这个私人助理去私人会所,她被迫和在场的纨绔富二代社交,被迫饮酒,和乔星晚有什么关系?
二是,为什么裴砚修对自己女朋友那么冷?
就好像,他和她不熟一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毒蛇般缠绕住她的心。
她却不敢再细想。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温阮颤颤巍巍道:“裴先生,你认识乔星晚吗?”
裴砚修将手机关机,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逐步逼近,黑影将她整个笼罩。
他俯下身,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佛珠的冰冷再次硌在她的肌肤上。
他却懒得回答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现在,”他眸色如渊,低声道,“没有别人打扰了。”
“我们该好好谈谈……关于码头的事。你到底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说我会死?”
温阮垂着眼,声音细若蚊蚋,试图转移话题:“……我、我有点饿了,能先吃点东西吗?”
见他目光更冷,她吓得一颤,慌忙改口:“……或者,能给我些纸笔吗?我、我可以把看到的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