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啊……” 老人坐在孩子们中间,声音苍老却温暖:“讲个女将军守护城池的故事......”
拐杖静静倚在树根旁,杖头挂着的药囊随风轻晃,散发出安神的香气。夕阳将老人和孩子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寨门口新插的喜幡上。
堂屋内,林大壮跪在虎皮桌前。那把陪伴父亲征战多年的九环大刀静静躺在案上,刀刃映着她坚毅的面容。
她结结实实朝着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在木板上撞出闷响:“爹,女儿要成婚了。” 喉结滚动三次才继续:“虽说是抢来的……您总说女儿性子野,如今也有人要了,这个夫君女儿会好好对他,您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吧。”
寨子里张灯结彩,连老槐树都系上了红绸。几个顽童追着戴红花的山羊满院子跑,灶房飘来炖肉的香气。林大壮装饰着喜布的木屋里挤满了寨中妇人,王婶正用木梳蘸着桂花油给她通发。
“这破裙子勒死人了!” 林大壮不自在的扯着繁复的嫁衣领口,麦色肌肤沁出细汗。
李嫂抬手“啪”地一声打掉她的手:“新娘子就得这么穿!今晚可是您的婚宴,难受也给要忍着。” 铜镜里映出她描眉画眼的模样,胭脂盖住了脸上的雀斑,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秀气。
“大当家加把劲,明年这时候保准能抱上大胖小子!” 张婶挤眉弄眼地说道。
满屋哄笑中,林大壮耳根发烫,却昂着下巴道:“那是自然!”
另一个木屋里,乔崀穿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盯着托盘上那件刺目的红衣。窗外唢呐声像钝刀刮着他的太阳穴。他恼怒的拿起衣服丢在地上,垂下头,散落的长发间,苍白的唇抿得发青,手指紧握骨节突出泛白。
守卫粗鲁的敲门:“姑爷,你穿好了没有,快点的,大伙就等你了。” 门板被拍得震颤。
屋内没有动静。
守卫等了好一会儿,打算推门进去却被迎面而来的茶壶吓得退出去,茶壶在门框上炸开万千瓷片。
“滚!” 屋内传来沙哑的嘶吼混着粗重的喘息。
一个寨民闻声赶来,看着守卫心有余悸的样子指了指里头,问他怎么回事?
“呸!还没当上姑爷呢,倒先摆起谱来了!” 守卫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粗糙的手掌拍在门框上震落几缕灰尘,“要不是大当家稀罕,老子非把这小白脸揍得娘都不认识!”
寨民探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外头喧天的锣鼓声越发急了。
“吉时都快过了。” 他压低声音:“二当家说了,就是用捆的也得把人弄过去。”
半刻钟后,房门“砰”地被踹开。乔崀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拖出来,大红色的喜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新姑爷可真俊!” 寨子里的小丫头们挤作一团叽叽喳喳。
晒谷场上,林大壮正被一群妇人围着整理嫁衣。她别扭地扯着嫁衣的衣领,麦色的脖颈上细细的汗珠闪着光,整理完之后朝着喜堂走去。
三当家举着酒坛哈哈大笑:“咱们大当家今日可比山神庙里的娘娘还标致。”
“少放屁!” 林大壮笑骂着踹他一脚。
当乔崀被押到喜堂时,满寨的欢呼声为之一滞。
大红婚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眼中的寒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林大壮见到如此秀色可餐的小书生眼前一亮,铁钳般的手捏住他下巴,嘴角勾着肆意的笑容:“今儿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将是我的夫君;我,将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