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妻”三个字如同一记惊雷,劈得她全身发麻,身子晃了晃。
娶妻了……难怪。
可为什么还要夺去她的清白?
很好玩吗?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唇角勾起几分嘲弄。
心口燃起一团火,灼得她肝胆颤痛。
她不想再待在这间还留有他气味的房间里,索性起床。
桌子上放着一块玉佩。
是他的。
要是昨晚之前,她还会娇羞地猜想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定情信物,一定会视若珍宝。
可现在,只觉得玉佩如此刺眼。
她拿着玉佩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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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花门口,地上的薄雪就像乱琼碎玉。
灯笼的朦胧暖光中,萧凌川身形高挑挺拔,顺手接过长随容安手里的马鞭。
一张俊脸却没有任何表情。
容安见状低声劝谏:“主子,您又何必再来沾染她?”
“江家树敌太多,上一辈的仇恨梗着,您和江姑娘不会有好结果的,反而会被她牵累。”
“江姑娘也太不安分,罪臣之女,恬不知耻爬床,实在是不要脸,您切莫再中她的圈套!”
江明月的脚步仿佛被钉住。
全身都被冻僵。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他娶她。
活该落得个“爬床”的骂名。
委屈吗?
自然是委屈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在心里偷偷仰慕过他,到头来却全是她的错。
怎么会不委屈呢?
可除了父亲,这个世上本就没人真心爱她。
她早就不是高贵的侯府千金,而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萧凌川与她非亲非故,能施恩于她,就已经是活菩萨了。
即便他睡了她,她也没有指责他的立场。
女人的贞洁是重要。
可一个落魄女子的贞洁,夺便夺了,她又能如何?
就当还了他部分恩情。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打算回去。
萧凌川挺阔的身形微顿,掀眸看向容安。
狭长冷锐的眸中,瞳仁冰冷死寂,仿佛能透视人心。
容安顿时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窜上后背,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赶紧躬下身子低下头,不敢动弹。
空气安静了几瞬。
只听到寒风吹过的呜呜声。
很快,那股危险的感觉又消失了。
萧凌川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冽好听,语气散漫低沉。
“玩玩而已,过完年她就走了。”
容安松了口气,跟在萧凌川身后走远,“主子可别再留宿了,危险不说,家里还容易起疑。”
江明月站在不远处的抄手游廊拐角。
腊月的寒风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到她耳边。
像一根根细密的冰针,扎在心上,痛得差点窒息。
玉佩的棱角把手心硌出了血。
纵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他说出“玩玩而已”四个字,还是难免破防。
她伸手要把玉佩扔出去。
“姑娘——”
丫鬟涟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姑娘,您的月事迟了好些日子,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她没想过会怀孕。
看着涟漪满是担忧的脸。
怔住了。
与萧凌川的风流,瞒得住别人,却瞒不过这个贴身大丫鬟。
第一次上床时她懵懵懂懂,流了好多血,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神。
后来涟漪委婉提醒了一句,才偷偷摸摸抓了副避子药喝下。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一旦怀孕,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如果来到这个世上,还有个背着谋反罪名的外祖家……
该多残忍啊。
涟漪才十五岁,到她身边伺候才一年多,对男女之事了解得还不如江明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