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穿着军装的江越戎拿着手里的纸张,黑眸冷沉,一眼认出了纸张上属于江心柔的字迹。

这一份虚假公文,就是江心柔亲手伪造的。

江知远和叶素心对“傅青山牺牲”的谎言一无所知,第一次听说,无比震惊,江知远从江越戎手里拿过纸张,和叶素心两人凑近了仔细看了起来。

纸张上的字迹,以及江挽月刚才所说的话,听得老两口吓出了一身冷汗。

叶素心再想到前阵子江挽月的反常,突然拉住亲闺女的手说,“月月,你前些日子闹绝食,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是不是被吓到了?我就说我家月月从小胆子小,打针都害怕,怎么可能会去黑诊所,原来是被人诓骗了。”

“小柔,你可是月月的堂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月月流掉了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孩子跟月月一起长大,怎么能这样害人!”

江知远和叶素心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心柔,相当的痛心疾首,更心疼江挽月这段时间里遭受的一切。

江心柔面色煞白,早已经慌到了六神无主,想不到明明那么好欺骗的江挽月,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长脑子了,还知道用证据 。

她斗不过,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在试图狡辩。

“爸,大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害堂姐……我没有……”

江越戎最后一丝耐心在此时消失殆尽,脸色黑沉沉的可怕,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他沉声说道,“心柔,昨天黑诊所里逃走的那个医生,今天一早已经抓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江挽月拿出来的东西是物证。

那么黑诊所的中年医生就是人证。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一定能查到是江心柔主动联系黑诊所,真相跟江挽月说的一模一样,她再也没有狡辩的空间。

江心柔完了,彻底的完了。

“爸,你……你一早就知道了……”

江越戎道,“小柔,我希望你知错能改,坦白从宽,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

今天这一出审判, 从始至终都是针对江心柔,江越戎从来没有要为难过江挽月,这也是为什么江越戎对江心柔的态度这么不耐烦,因为江心柔的所作所为、死不悔改,彻底触犯了江越戎的逆鳞。

他教养了十八年的孩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单单失望两个字,不足以形容江越戎的心情。

江越戎移开视线,转头看向江挽月,“月月,你有什么要求?”

江挽月居高临下的看向倒在地上的江心柔 ,“二叔,送江心柔去下乡。她犯了那么多错误,只有下乡接受改造才会知道悔改。“

江挽月计算过了,现在是六八年,是老三届下乡的时候。

老三届下乡要去最艰苦最困难的地方,而且是直接下放到农场里劳动,跟七零年代那些下乡知青有本质不同。

除此之外,哪怕是后来知青返城,老三届也因为户口关系,返程艰难,基本都留在农场里。

江挽月马上要去随军了,她不可能把一个祸害留在父母身边,所以把江心柔送去下乡,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把她踢的远远的,也最安全。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下乡!我不要!”

江心柔一听到下乡,立马尖叫了起来,全身心的拒绝。

但是江越戎已经点头了,“小柔,你回屋收拾东西,三天后有下乡的车子,你跟着一起走。”

“爸……我是你的女儿,你真的忍心送我去乡下吃苦吗?……爸……”

再多的哭喊哀求,都无法改变江越戎的决定。

江越戎直接喊了他的警卫员,把江心柔送进房间里,让警卫员在房间门外守着,除了送吃送喝不能开门,等到三天后直接送去知青点,绝对不让江心柔逃走了。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江挽月随着江父江母准备告辞,江越戎突然开口,“月月,你先别走,二叔还有话要跟你说 。”

江越戎直接把江挽月带进了书房。

这位威风凛凛的总司令,私底下面对江挽月时,露出愧疚神色,“月月,这次小柔闯了这么大的祸,说到底是我这个父亲失职,没好好教育她成才,让你受委屈了。”

江挽月摇摇头,“二叔,江心柔是江心柔,你是你。我知道二叔从小就疼我,我小时候是你背着我到处玩。”

江越戎听着听着,笑了起来,“你爸生了三个小子,我生了五个,都是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就你一个女孩子,我不疼你心疼谁。你能记得二叔的好,二叔很高兴。”

先是感慨了几句,而后又问道。

“月月,你真的决定去随军了?”

“嗯,我想好了。现在孩子都有了,傅青山是爷爷选的人,我相信爷爷看人的眼光,我随军之后会跟他好好过日子。二叔,你放心吧。”江挽月把相似的话,又说了一遍。

江越戎连连点头,“月月真是长大了,有些东西,也是时候教给你。”

说着话。

江越戎打开了书房里的一个保险箱,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木箱子,放到江挽月面前。

“二叔,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你爷爷给你的嫁妆。”江越戎笑着说道,“你刚结婚那阵子,跟你爷爷闹脾气,你爷爷打来的电话都不接,可把你爷爷气坏了……老人家他一气之下,就把送你的嫁妆放我这儿里,说等你想通之后再给你。既然你要去随军了,这东西是时候给你了。”

嫁妆?

江挽月拿起小木箱子,第一反应是沉。

等她打开一看,满眼金光。

木箱子里放着一叠一叠的票子,什么粮票油票,那都是最基本的,其他还有自行车票、收音机票、电视机票……最难弄的工业票子全都有。

除此之外,江挽月拿起票子一看,箱子最下面放着一对金镯子。

江越戎说道,“你爷爷在首都用不着这些,都攒着给你了。你要随军去西南,那里地处偏远,生活肯定不如这里。二叔也往里面加了一些,有这些东西在,你能过更宽裕一些。至于这对金镯子,原本是你奶奶的,现在传给你 ,月月,你一定要收好了。”

江挽月双手捧着木箱子,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个家里上上下下,从江父江母,到二叔江越戎,再到首都的爷爷,全家都宠着江挽月一个。

这种感觉真好!

也怪不得江心柔会这么嫉妒。

江挽月感激道,“二叔,帮我跟爷爷说谢谢,让他老人家多注意身体,想我了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接。二叔,你也是,多注意身体,少抽烟,记得定期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江越戎笑了起来,“你个小丫头,现在敢管起了二叔了。”

江挽月记得很清楚,江越戎因为日常烟不离手,在三年后得检查出肺癌晚期,那个时候再医治已经来不及了。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在肺癌初期,还有治愈的希望。

为此,江挽月不仅当面叮嘱了江越戎,还觉得不放心,怕二叔听过之后就忘记了。

她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江心柔门口的警卫员宋岩,走了过去。

一靠近,江挽月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来江心柔气得够呛,还在闹腾,她的体力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