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柱试炼
正午的阳光直射海面，泛起刺目的金光。破浪号缓缓驶入一片奇异的海域——这里的海水呈现出暗红色，如同稀释的血液，与周围蔚蓝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更诡异的是，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剑的碎片，随着波浪起伏，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万剑冢外围。"老白的声音在李大刚脑海中响起，"这些剑碎片都是历代探索者留下的。万剑冢每次开启，都会吞噬大量兵器。"
李大刚站在船首，眉头紧锁。柳如风仍然昏迷不醒，林清竹在舱内照顾她。远处，那艘黑色楼船保持着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自从昨日的龙鲨袭击后，影阁的人再没有其他动作，但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
"李宗主，前方发现异常！"一名铁剑门弟子高声报告。
李大刚顺着指引望去，只见海天相接处，七根巨大的石柱破水而出，排列成环形，每根都有十丈高，上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石柱中央的海水形成一个漩涡，深不见底。
"那就是万剑冢的入口。"老白说，"七根石柱是上古剑仙留下的试炼，只有通过者才能进入冢内。"
破浪号缓缓靠近石柱圈，在距离百丈处停下。此时已经有不少船只聚集在此——青冥宗的墨绿色战船，几个修真家族的彩舟，还有几艘没有明显标志的黑色快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艘影阁的黑色楼船，它停在一个巧妙的位置，既能观察全场，又不易被围攻。
"柳师姐还没醒吗？"李大刚问刚走上甲板的林清竹。
林清竹摇摇头，脸色凝重："她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我用了天音阁的'暖阳曲'才勉强稳住。"她顿了顿，"不过，她在昏迷中说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小心剑鞘中的......'，然后就没了下文。"林清竹困惑地说，"她是不是预见到了什么危险？"
李大刚心头一紧。老白曾说过，柳如风体内的寒月剑魄可能保留着上古记忆。如果她警告小心剑鞘，那一定有其道理。
"我们先去......"
话音未落，青冥宗的战船突然放下一艘小艇，五名修士向石柱圈划去。为首的是一名紫袍老者，气息深沉如海，显然是一位金丹大修。
"青冥宗二长老，莫天机。"老白立刻认出那人，"小心，此人擅长推演算计，比赵无极难缠得多。"
五人的小艇刚进入石柱范围，七根石柱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最靠近他们的那根石柱表面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符文凹槽流下，滴入海中。海水立刻沸腾起来，无数剑的碎片从海底升起，组成一柄巨大的血剑，悬在五人头顶。
莫天机面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柄青色小剑，向血剑掷去。两剑相撞，青色小剑竟然开始吸收血剑的能量，颜色逐渐变红。
"噬剑诀！"老白惊呼，"青冥宗竟然掌握了这种邪术，难怪他们敢来万剑冢。"
就在青色小剑即将完全变红时，石柱上的红光突然暴涨。血剑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血针，铺天盖地射向五人。
惨叫声中，四名筑基弟子瞬间被射成筛子，跌入海中。只有莫天机及时撑起一道青色光罩，勉强挡住攻击，但也被震得口吐鲜血，仓皇退回战船。
全场一片寂静。一根石柱就有如此威力，七根齐上，谁能通过？
"看到了吗？"老白说，"万剑冢在筛选真正的剑修。青冥宗那种噬剑邪术，在这里行不通。"
就在这时，影阁的黑色楼船也有了动作。一艘轻巧的黑色小舟放下，上面只站着一个人——一个撑着红纸伞的女子。她身着墨绿色长裙，面容被伞影遮住大半，只能看到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红唇。
李大刚感到身边的林清竹突然绷紧了身体。
"是她......"林清竹的声音微微发颤，"镜子里那个女人。"
女子没有划桨，小舟却自行向石柱圈滑去，速度极快。经过破浪号时，她微微抬头，伞沿上抬，露出一双冰冷如霜的眼睛，直直看向林清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刹那间，李大刚感觉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海风、浪涛、周围人的说话声，全都像被隔在一层厚厚的玻璃后面。只有林清竹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林清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的瞳孔扩大，嘴唇微动，无声地说着什么。李大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女子的嘴唇也在轻轻蠕动，两人的口型竟然一模一样！
"妹妹......"
"姐姐......"
无声的呼唤中，两人的眉心同时亮起一个青色音符标记，一闪而逝。
幻象突然破碎，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回。林清竹踉跄后退，被李大刚一把扶住。那女子也收回目光，红纸伞重新遮住面容，小舟继续向石柱圈滑去。
"怎么回事？"李大刚急切地问。
林清竹脸色苍白："她是...我姐姐。我们小时候被分开，我完全不记得了，但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突然停住，似乎不知如何描述。
"血脉共鸣。"老白解释道，"只有至亲之间才会有的感应。看来影阁阁主确实是天音阁的人，而且与林清竹是亲姐妹。"
"可她为什么说你是叛徒？"李大刚想起镜面上的血字。
林清竹摇摇头，眼中满是困惑和痛苦："我不知道......"
影阁阁主的小舟此时已经进入石柱圈。与青冥宗不同，七根石柱同时亮起，但渗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清澈的灵液。七柄不同颜色的光剑在空中成形，环绕着她缓缓旋转，似乎在检查什么。
阁主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与林清竹的护心玉如出一辙，只是纹路略有不同。她将玉佩高举，七柄光剑立刻发出悦耳的剑鸣，然后重新化为灵液，滴入海中。
石柱中央的漩涡突然平静下来，形成一条通往海底的通道。阁主回头看了一眼破浪号，特别是林清竹，然后小舟缓缓沉入通道，消失不见。
"她通过了！"铁剑门弟子惊呼。
李大刚眉头紧锁："老白，为什么她这么容易就......"
"天音琴心的'地'部。"老白说，"七剑试炼对不同传承有不同要求。她手持琴心地部，相当于有了通行证。"
林清竹握紧自己的护心玉："那我们......"
"你的是人部，应该也有用，但可能不够完整。"老白沉吟道，"不过我们有白帝剑，这是最大的筹码。"
正说着，青冥宗的战船突然向破浪号靠近，船首站着莫天机，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气势不减。
"铁剑门的小辈，"他直接无视了李大刚，对铁剑门弟子喊话，"万剑冢凶险万分，不如我们暂时联手，共谋机缘如何？"
铁剑门弟子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李大刚。这细微的动作让莫天机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是......"
"玄天剑宗宗主，李大刚。"李大刚不卑不亢地拱手。
莫天机的眼睛眯了起来："哦？就是杀了我师弟赵无极的那个小子？"他突然笑了，笑声阴冷，"好，很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大刚全身绷紧，手按剑柄。莫天机虽然受伤，但金丹修士的实力不容小觑。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船舱内突然传出一阵刺骨的寒意。甲板上瞬间结了一层薄冰，几名铁剑门弟子冷得直打哆嗦。
"这是......"李大刚回头。
柳如风缓步走上甲板，脸色苍白如雪，眉心的银色剑纹清晰可见。她的眼神与平时不同，更加冰冷锐利，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古老气息。
"寒月......"老白喃喃道。
柳如风——或者说暂时主导她身体的寒月剑魄——冷冷地扫视全场，目光在莫天机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这一眼，竟让金丹修士面色大变，后退了半步。
"青冥宗的小辈，"'柳如风'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噬剑诀这种下作手段也敢在万剑冢前卖弄？"
莫天机额头渗出冷汗："前辈是......"
"滚。""柳如风"只说了一个字，却如同寒冰刺骨。
莫天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战船。青冥宗的船只缓缓后退，但并未远离，显然还不死心。
寒月剑魄的目光转向李大刚，冰冷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白帝......"
李大刚心头一震："您认识老白？"
"老白？"寒月剑魄似乎被这个称呼逗乐了，嘴角微微上扬，"三千年过去，堂堂白帝剑仙竟沦落到被凡人唤作'老白'。"
白帝剑在李大刚腰间微微颤动，老白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窘迫："寒月，好久不见......"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寒月剑魄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我必须警告你们，剑鞘中的东西已经被污染了。影阁的目的不是琴心，而是释放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李大刚和林清竹异口同声地问。
"上古之战时，白帝剑为何会碎裂？"寒月剑魄反问，"有些真相，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具身体还太弱......"
柳如风的身体突然一晃，眼中的寒光迅速消退。她踉跄了一下，被李大刚扶住。
"我......怎么了？"柳如风虚弱地问，声音恢复了正常。
"寒月剑魄暂时控制了你的身体。"李大刚简单解释，"她警告我们小心剑鞘中的东西。"
柳如风皱眉："我只记得一些碎片......剑鞘里好像封印着什么......"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进入万剑冢。"林清竹坚定地说，"姐姐——影阁阁主已经进去了，我必须找到她问清楚当年的事。"
三人达成共识，很快做好准备。李大刚带上白帝剑，林清竹带着护心玉，柳如风虽然虚弱，但坚持同行。铁剑门弟子留守破浪号，随时准备接应。
一艘小艇放下，三人向石柱圈划去。随着距离接近，七根石柱同时亮起刺目的血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血水如泉涌般从石柱表面渗出，在空中汇聚成一柄巨大的血剑，剑尖直指三人。
"小心！"柳如风强撑着站起来，手按剑柄。
林清竹取出护心玉，高举过头。血剑微微一顿，但没有像对影阁阁主那样让路。
"看来不够。"老白说，"李大刚，用白帝剑！"
李大刚拔出白帝剑，银白色的剑身在血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圣洁。然而就在白帝剑完全出鞘的瞬间，异变突生！
七根石柱剧烈震动，血水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全部涌向白帝剑。李大刚想收回剑，却发现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吸收那些血水！银白的剑刃上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
"老白！怎么回事？"李大刚惊恐地问。
"我...我不知道......"老白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这些血...有我的气息...但又不太一样......"
随着吸收的血水越来越多，白帝剑的颜色逐渐变成诡异的粉红色，剑身上的蓝宝石也开始泛出红光。更可怕的是，李大刚感觉体内的玄铁精气正在被剑身强行抽取，与那些血水融合。
"大刚！你的手！"林清竹惊呼。
李大刚低头，只见握剑的右手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并且颜色正在向手臂蔓延。一种奇异的感觉随之扩散——既不是疼痛也不是舒适，而是一种古老的、原始的杀戮冲动。
"放下剑！"柳如风想要上前，却被一道血色屏障弹开。
七根石柱的血水似乎无穷无尽，而白帝剑的吸收也永无止境。李大刚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外来的意志侵蚀，眼前开始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尸山血海，万剑折戟。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站在战场中央，手持白帝剑，剑身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那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李大刚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冰冷无情，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不！"李大刚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甩脱白帝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清竹突然冲上前，将自己的护心玉贴在白帝剑的蓝宝石上。同时，柳如风也强撑着释放出一道银色剑气，击向剑身。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海面，白帝剑上的血红色纹路突然凝固，然后如同退潮般缩回蓝宝石中。剑身重新变回银白色，只是蓝宝石中心多了一个微小的红点。
七根石柱停止喷血，血剑消散。石柱中央的漩涡平静下来，形成一条通道，与影阁阁主进入时一模一样。
三人瘫坐在小艇上，气喘吁吁。李大刚的手恢复了正常，但那种杀戮的冲动还残留在记忆里，让他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他声音嘶哑地问。
"记忆。"老白的声音异常疲惫，"但不是我的...至少不是完整的我......"
柳如风看着通道，神色凝重："寒月说的没错，剑鞘中的东西确实有问题。那些血......"
"我们必须进去。"林清竹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里面有什么，无论姐姐想做什么，我们都必须阻止她。"
李大刚深吸一口气，收起白帝剑。虽然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但退缩不是他的选择。
"走吧。"他拿起船桨，向通道划去，"答案就在下面。"
小艇缓缓驶入漩涡通道，海水在两侧形成透明的水墙，无数剑的碎片镶嵌其中，如同星辰般闪烁。随着深度增加，光线越来越暗，只有白帝剑和护心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三人凝重的面容。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进入后不久，七根石柱突然同时裂开，无数血水喷涌而出，将整片海域染成红色。一个低沉的笑声从海底传来，回荡在空荡荡的海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