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灵内战
夜幕降临，小岛上一片寂静。海风穿过棕榈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李大刚靠在一块岩石上，白帝剑横放在膝前，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最后一抹暗红色的晚霞。
林清竹和慕容雪在临时搭建的草屋里照顾林夜雨，寒月剑魄主导下的柳如风则在岸边警戒，银色眼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李大刚主动提出守夜，实际上是想独自思考。
他低头看着白帝剑。剑身依然纯净如初，但蓝宝石中心的红点似乎比之前更明显了。最令他不安的是，老白自万剑冢事件后就再没出现过，无论他如何呼唤。
"你到底是谁......"李大刚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抚过剑身，"是那个教导我剑法的老白，还是梦中那个杀人如麻的白帝剑仙？"
没有回应，只有海风的呜咽。
疲惫渐渐袭来，李大刚的眼皮越来越沉。就在他即将入睡时，白帝剑突然微微一震，蓝宝石中的红点闪烁了一下。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拉入梦境——不，不是普通的梦，而是一个奇特的空间。
四周一片银白，无边无际。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出他困惑的脸。远处悬浮着两团光芒，一团银白，一团血红，正在激烈碰撞。
"老白？"李大刚试探着呼唤。
两团光芒同时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继续交锋。银白色的光芒中传出老白熟悉的声音："大刚？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血红色的光芒则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来得正好！让这小子看看你的真面目！"
"闭嘴！"银白光芒怒喝，一道剑气斩向血红光芒。
李大刚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团光芒交战。每一次碰撞都让整个空间震动，银白与血红的碎片如烟花般四溅。渐渐地，他能看清光芒中的身影——两个"老白"，一个是他熟悉的温和剑灵，另一个则是梦中见过的血色身影。
"这是......"李大刚声音发颤。
"如你所见。"血色老白狞笑着格挡开一道攻击，"我们是一体的两面。他是被封印的善念，我是被压抑的本能。"
"别听他胡说！"银白老白厉声道，"他是被那股邪恶力量污染的结果！三千年前那场大战，我的剑身沾染了太多血腥，最终被侵蚀......"
血色老白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沾染血腥？你杀的人比我少吗？寒月是怎么死的？天音阁是怎么灭的？那些不都是你的杰作？"
银白老白身形一滞，似乎被刺痛了要害。血色老白抓住机会，一道血光击中对方胸口，银白老白踉跄后退，光芒暗淡了几分。
"看到了吗？"血色老白得意洋洋，"他不敢否认，因为那就是事实！"
李大刚心头巨震。难道梦中看到的屠杀场景都是真的？老白——白帝剑仙真的做过那些事？
"大刚，"银白老白艰难地稳住身形，声音虚弱但坚定，"剑无善恶，全在持剑之人。是的，我确实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但那是在被污染之后。现在的我，只想弥补......"
"虚伪！"血色老白厉喝，"力量就是力量，哪来什么善恶之分？这小子体内的玄铁精气已经开始变化，你没感觉到吗？"
李大刚一愣，下意识内视己身。果然，丹田处的玄铁精气不再是以往的冰凉顺滑，而是带着一丝躁动，如同沸水般翻滚。更惊人的是，精气的颜色也从纯黑变成了暗红，与血色老白的光芒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李大刚喃喃自语。
"在万剑冢，当你接触那些血水的时候。"血色老白得意地说，"那些是我的力量精华，自然会改变你的体质。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力量更强了？"
确实，李大刚能感觉到体内力量的增长。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也在心底滋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他去战斗、去杀戮......
"大刚，稳住心神！"银白老白急切地喊道，"他在影响你的心智！"
血色老白冷笑一声，突然转向李大刚："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在这里打架吗？因为剑主是你！白帝剑的最终控制权在你手里。现在，做出选择吧——要那个虚伪的善念，还是真实的力量？"
空间突然扭曲，李大刚面前出现两柄剑影——一柄银白纯净，一柄血红狰狞。选择似乎很简单，但真的如此吗？
"我......"李大刚的手伸向银白剑影。
血色老白突然暴起，一道血光直射李大刚眉心："懦夫！"
银白老白闪电般挡在李大刚面前，血光穿透他的身体，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形更加暗淡。
"老白！"李大刚惊呼。
"记住...剑无善恶......"银白老白艰难地说，"全在...持剑之人......"
血色老白狂笑着扑来："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越的琴音突然响彻空间。血色老白身形一滞，痛苦地捂住耳朵。银白老白则精神一振，抓住机会反击。
"清竹？"李大刚回头，看到林清竹的身影若隐若现，手中捧着合璧的琴心碎片，正在弹奏。
"大刚！醒醒！"现实中，林清竹的声音传来，"你在做噩梦！"
空间开始崩塌，两个老白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刻，银白老白对李大刚喊道："净化...玄铁精气...否则他会......"
梦境破碎。
"啊！"李大刚猛地坐起，全身被冷汗浸透。天色已经微亮，林清竹跪在他身边，手捧琴心碎片，满脸担忧。
"你终于醒了！"林清竹松了口气，"你全身发烫，还不停地说梦话......"
李大刚喘息着看向白帝剑。剑身依然安静，但蓝宝石中的红点似乎又扩大了一圈。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两个老白的争执言犹在耳。
"谢谢。"他握住林清竹的手，"如果不是你......"
"姐姐醒了。"林清竹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李大刚立刻起身，跟着林清竹走向草屋。柳如风——或者说寒月剑魄主导下的柳如风——已经站在屋内，银眸注视着草铺上的林夜雨。
林夜雨确实醒了，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眼中的清明已经恢复。慕容雪正在给她喂水，见她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你来了。"林夜雨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听说你们救了我...谢谢。"
李大刚有些意外地道谢。上次见面时，这位影阁阁主还冷酷无情，现在却判若两人。
"姐姐有重要发现。"林清竹兴奋地说，"关于第三块琴心碎片！"
林夜雨挣扎着坐起来，慕容雪连忙扶住她。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炭笔和一张皱巴巴的纸，开始画图。她的手还有些颤抖，但线条却异常坚定。
"这是......"李大刚凑近看。
"天音阁禁地，无声谷。"林夜雨边画边解释，"第三块琴心碎片——'天'部就在那里。"
慕容雪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无声谷？那里不是已经......"
"被封印了，我知道。"林夜雨苦笑，"但'天'部确实在那里。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查到这条线索。"
她完成了草图，上面标注着一条蜿蜒的路线，终点是一个山谷形状的标记。最奇怪的是，山谷中央画着一个耳朵被划掉的符号。
"为什么叫无声谷？"李大刚好奇地问。
"因为那里没有任何声音。"慕容雪解释道，"任何声音进入山谷都会永远消失。传说那里连接着'无声界'，一个连时间都静止的位面。"
林清竹突然打了个寒战："我小时候听母亲讲过...说那里是天音阁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因为'天'部琴心就封印在那里。"林夜雨放下炭笔，"母亲临终前告诉我，三块琴心合一会演奏出完整的'天音'，那是净化白帝剑恶念的唯一方法。"
李大刚心头一震。老白在梦中最后说的"净化"二字，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那我们立刻出发？"他问。
"没那么简单。"林夜雨摇头，"无声谷被'葬剑山庄'的人看守着。"
"葬剑山庄？"李大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慕容雪和林夜雨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雪长叹一声："是时候告诉你们全部真相了。"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三千年前那场大战后，白帝剑碎裂，剑鞘被封印。一个神秘组织成立了，专门收集和封印那些可能危害世间的兵器，他们自称'葬剑山庄'。"
"天音阁的建立与之有关？"李大刚敏锐地问。
"不错。"慕容雪点头，"天音阁最初的任务就是看守白帝剑鞘。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发现了剑鞘中的秘密——它不仅仅封印着白帝的恶念，还有更古老、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大刚追问。
"我们称之为'噬剑者'。"林夜雨接过话头，"一种以剑意为食的上古邪物。它寄生在白帝剑仙体内，逐渐控制了他，导致那场屠杀。"
李大刚倒吸一口冷气。这与老白在梦中说的"被污染"不谋而合。
"二十年前，葬剑山庄内部出现分裂。"慕容雪继续道，"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彻底毁灭所有危险兵器，包括白帝剑；另一部分人则想利用这些力量。后者勾结青冥宗等势力，突袭了天音阁......"
"为了得到剑鞘？"林清竹问。
"不，为了阻止我们净化它。"林夜雨冷笑，"噬剑者已经渗透了葬剑山庄高层。他们知道，一旦三块琴心合璧，就能彻底消灭它。"
李大刚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你在万剑冢试图释放剑鞘中的东西，是为了......"
"引出噬剑者的本体，然后消灭它。"林夜雨承认，"我太天真了...差点酿成大祸。"
屋内陷入沉默。信息量太大，李大刚需要时间消化。如果林夜雨和慕容雪说的是真的，那么老白——至少银白老白——确实是无辜的。他被那个所谓的"噬剑者"控制了，才会犯下那些罪行。
"现在葬剑山庄在无声谷看守'天'部琴心？"李大刚确认道。
"是的。"林夜雨点头，"而且他们已经派人与青冥宗和影阁残部接触。莫天机就是他们的棋子之一。"
柳如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寒月剑魄的回响："铁剑门内部也有他们的人。我感应到一股冰冷的剑意潜伏在长老会中。"
李大刚心头一紧。如果葬剑山庄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各大门派，那他们几乎无处可逃。
"那我们更应该尽快找到'天'部琴心。"林清竹坚定地说，"三块合璧，才能对抗他们。"
"怎么去无声谷？"李大刚问，"它在哪里？"
慕容雪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在原来天音阁遗址后方百里处的深山中。但那里现在肯定重兵把守。"
"我们需要计划。"李大刚沉思道，"兵分两路？一路吸引注意力，另一路潜入无声谷？"
"三人小队最好。"寒月剑魄说，"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我和大刚去。"林清竹立刻说，"还有柳师姐。"
林夜雨虚弱但坚定地举手："我也去。我对无声谷的地形最熟悉。"
"你的身体......"林清竹担忧地看着姐姐。
"已经好多了。"林夜雨勉强笑了笑，"况且，这是我赎罪的机会。"
慕容雪看着四个年轻人，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欣慰："我会联系天音阁旧部，在外部策应你们。但主要靠你们自己了。"
计划初步敲定。李大刚走出草屋，深吸一口清晨的海风。白帝剑在腰间沉甸甸的，不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心理上的负担。
林清竹跟出来，站在他身边。晨光中，她的墨绿色长发随风轻舞，与林夜雨如出一辙。
"你头发......"李大刚轻声说。
林清竹摸了摸自己的发梢："使用琴心的后遗症。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救姐姐，这点代价算什么。"
李大刚想起梦中血色老白说的话——他体内的玄铁精气已经开始变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不会也像林清竹一样，外表逐渐改变？更重要的是，心智会不会也被侵蚀？
"清竹，"他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你一定要......"
"不会的。"林清竹打断他，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慕容师尊说了，剑无善恶，全在持剑之人。我相信你。"
她的信任让李大刚心头一暖，但同时也更加沉重。他低头看着白帝剑，在心中默默呼唤老白，依然没有回应。
"我们会找到'天'部琴心的。"林清竹轻声说，"然后净化一切。"
李大刚点点头，望向北方——无声谷所在的方向。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比万剑冢更加危险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