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州大营。
往日只在誓师出征时才会聚集所有兵马的中央校场,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林立。
三十万镇北铁骑,除了必要的三万守备部队,其余二十七万将士,以营为单位,列成方阵,从点将台下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黑甲连绵,寂静无声。
所有士兵的脸上,都带着困惑与期待。
和平时期,如此大规模的全军演武,极为罕见。
点将台上,萧济安身披玄色王爵大氅,手按佩剑,平静地扫视着下方的军队。
他的左侧,是刚刚被授予临时兵符,神情肃穆的副将陈武。
而他的右侧,则站着以张虎为首的高级将领。
张虎的脸色很难看。
这三日,他虽被软禁,但军中的风吹草动依然能传到他耳中。
他本以为萧济安会对付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搞出了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演武。
他想不通萧济安的意图,但心中强烈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演武开始前,萧济安在心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我的天命值有多少?”
【叮!宿主当前剩余天命值:500点。】
“兑换【骑射精通】卡牌。”
【叮!确认兑换“骑射精通(白色)”?将消耗100点天命值,技能持续十二个时辰。】
“确认。”
【叮!兑换成功,剩余天命值:400点。】
一股暖流涌入萧济安的四肢,无数关于骑马控缰、开弓搭箭的肌肉记忆和技巧,仿佛与生俱来一般,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只要现在跨上战马,他就能像老练的骑兵一样策马奔腾;只要拿起长弓,他就能百步穿杨。
这100点天命值,是他为了今日彻底收拢军心,必须付出的投资。
他睁开眼,随即恢复了平静。
“殿下,将士们已经集结完毕,是否可以开始?”陈武上前一步,沉声请示。
萧济安点了点头,走上前,内力贯于喉间,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
“将士们!”
二十多万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本王奉旨回京,途经此地。身为镇北军名义上的统帅,本王有责任,也有义务,了解你们的真实战力!”
“我大夏的军饷,养的究竟是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还是只会虚张声势的病猫软脚虾?本王需要一个答案!陛下需要一个答案!天下万民,更需要一个答案!”
“今日演武,不为功赏,只为验看成色!本王将以对抗的模式,检验各营的独立作战与协同能力。演武之中,本王会亲自下场,随机抽点将官进行考校!”
“现在,演武开始!以左右两翼,分列红蓝两军,展开对抗!”
随着他一声令下,战鼓被擂响,沉闷的鼓声响彻云霄。
左右两翼的军队,开始快速移动拉开阵势。
张虎的心一沉。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萧济安的安排,看似公平,实则暗藏深意。
左翼,正是以陈武麾下的几个营头为核心,这些都是军中战力保存得最好,平日里被他打压排挤的部队。
而右翼,则大部分是他自己的亲信部队,那些平日里跟着他吃空饷、疏于操练的老爷兵。
这是要把两边的真实差距,清楚地摆在全军面前!
“杀——!”
随着令旗挥舞,红蓝两军的先锋骑兵,撞在了一起。
差距,一接触便显现了出来。
陈武麾下的红军,阵型严整,冲锋时如同一个整体,长枪如林,刀盾兵与弓箭手配合默契,进退有据。
而张虎亲信组成的蓝军,则显得混乱不堪。
他们的冲锋阵型松松垮垮,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到战意,甚至有人连铠甲的系带都没绑紧。
一个冲锋下来,蓝军的前排几乎是一触即溃,被红军的骑兵轻易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废物!一群废物!”点将台上,一个蓝军的将领气得破口大骂,“给老子顶上去!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然而,军令已经无法阻止溃败。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士兵,哪里还有血性?被红军一个凿穿,便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混乱。
整个右翼战场,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乱作一团。
反观左翼,陈武指挥若定,令旗挥舞间,步骑协同,交替掩护,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点将台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中立的将领,都沉默地看着这场一面倒的演习,心中震惊。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军中贪腐如此严重,张虎却依旧能稳坐主将之位。
因为他手下的兵,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军队,别说对抗北莽的铁骑,恐怕连流寇都打不过!
就在这时,萧济安动了。
他走下点将台,翻身跨上一匹黑色战马,动作利落。
他对着身后的亲卫喝道:“取我弓来!”
一把黝黑的铁胎弓被递到他手上。
这是军中制式的强弓,需要三石的力气才能拉开,寻常将领用之都颇为费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病弱的皇子身上。
只见萧济安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动作娴熟。
他将箭尖,遥遥指向了千步之外,一根用来悬挂帅旗的高大旗杆。
旗杆顶端,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萧字王旗。
千步之外,箭射旗杆!
别说是在这风沙漫天的校场,就算是在无风的靶场,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草包,想靠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来立威?简直是自取其辱!
只听嗡的一声,弓弦剧烈震颤,发出一声闷响。
那支黑色的羽箭,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追随着那道黑色的轨迹。
那支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越过千步的距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偏不倚正中那根高大的旗杆!
箭矢的巨大力道,让整根旗杆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根仍在颤动的旗杆,和那支深深嵌入木头中的箭矢。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神……神乎其技!”
“这……这是神射手啊!”一个老兵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萧济安缓缓放下长弓,脸上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在所有士兵的眼中,他的身影却变得无比高大。
他随即拨转马头便入了蓝军混乱的阵中,于乱军之中亲自提拔了数名在溃败中依旧试图组织抵抗、奋勇作战的基层军官。
“你,叫什么名字?”
“你,阵型散了为何不退,还敢死战?”
“你,很好!本王记住你了!”
他每提拔一人,便是重重打击了张虎的集团。
那些被他点名的寒门军官,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一场演习下来,胜负早已分明。
当结束的鼓声响起时,整个校场的气氛已经和开始时截然不同。
士兵们看向萧济安的眼神,已经从陌生和好奇,变成了崇拜和敬畏。
萧济安回到点将台,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大声宣布:“此次演武,红军大胜!陈武将军及麾下将士,人人有赏!”
“至于蓝军……”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冰冷,直视着脸色铁青的张虎,“治军无方,军纪涣散,不堪一击!张虎,你可知罪?!”
不等张虎回答,他再次高声宣布:
“为整顿军纪,重塑我镇北军魂!自即日起,本王将暂代主将之职,全面接管全军指挥权!所有将士,一体听令!”
张虎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兵权被萧济安以一种无人能够反驳的方式,光明正大地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