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凛,立刻追了出去。
黑影的速度极快,轻功在我之上,我一路追到偏院,那身影却凭空消失了。
偏院里死一般地寂静。
苏暮言的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我放轻脚步,走到他的窗下。
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动,不像是他平时的咳嗽声,更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的声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刺客的目标是他?
来不及多想,我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倒在地上,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死透了。
而苏暮言,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娇弱不能自理的正君,正站在尸体旁边。
他一只手还保持着掐住对方脖子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上不存在的灰尘。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狠戾和冰冷。
那不是一个质子该有的眼神。
那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才会有的眼神。
他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缓缓转过头。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那股狠戾和冰冷,在眨眼之间,被惊慌和恐惧所取代。
他眼中的杀气褪去,重新蓄满了水汽,变成了我所熟悉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软软地倒下,然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将……将军……”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仿佛刚才那个单手拧断人脖子的杀神,根本不是他。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堪比变脸的表演,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画面太过颠覆,让我一时间无法思考。
那个在我面前连杯茶都端不稳的男人。
那个被柳清瑶几句话就说得掉眼泪的男人。
那个被赵恒羞辱也只会哭着向我求助的男人。
刚刚,单手,拧断了一个专业刺客的脖子。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苏暮言。
这一切,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苏暮ayan似乎被我的沉默吓到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脚边,抓住我的衣角,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将军,我好怕……刚刚……刚刚有个人从窗户爬进来,要杀我……”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那扇大开的窗户。
“然后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然后……”他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惧,语无伦次,“然后,风好大……窗户……窗户就自己关上了,把他……把他夹住了……”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又指指窗户,努力想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将军,你信我……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被窗户夹死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泪掉得更凶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慢慢蹲下身,与他平视。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那双眼睛里,除了纯粹的恐惧和依赖,什么都没有。
他好像真的就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无辜又可怜。
可是,那具脖子被拧断的尸体,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