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两万块,是我这个月的奖金。你拿去……给我妈买件别的礼物吧。尽力就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无奈。
我没有接。
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罗玉芬和季高阳那两张充满讥讽的脸上。
“‘沧海月’是吧?”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会买来的。”
2
我走出季家别墅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站在路边,看着这座住了三年的牢笼。
三年前,爷爷去世。
他的遗嘱里,给我留下了一个考验。
“闻霄,我孙。你生于云端,不知人间疾苦。财富是铠甲,亦是枷锁。我为你留下天穹集团,富可敌国。但在此之前,你需入世修行三年。隐姓埋名,不得动用分毫家族资源。三年期满,若你初心未改,方能执掌一切。若你沉沦,家产将尽数捐出。”
于是,我成了海城二流家族季家的上门女婿,闻霄。
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一个靠老婆养活的窝囊废。
我与季悠然的婚姻,是一场交易。
当时季家公司资金周转不灵,需要一笔钱。而我,只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能让我安稳度过三年的地方。
我给了他们三十万。
这是我凭自己能力,在考验开始前挣到的最后一笔钱。
三十万,买了我三年的栖身之地。
买来了季悠然做我的妻子。
我还记得新婚之夜。
季悠然穿着婚纱,坐在床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闻霄,我们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但请你不要碰我。我做不到。”
她的眼神,像此刻海城的秋天,清澈,却冰冷。
我说,好。
这一分,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洗衣,做饭,拖地,修剪花园。
罗玉芬的冷嘲热讽,季高阳的寻衅滋事,亲戚们的鄙夷目光。
我像一块石头,沉默地承受着一切。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值得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考验,为了继承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财富。
我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脸上或喜或悲的表情。
我想,是值得的。
这三年,我看清了太多东西。
人性的贪婪,现实的残酷,以及……季悠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挣扎。
她并非天性凉薄。
只是被这个拜金的家庭,被这桩无奈的婚姻,压得喘不过气。
她也曾想过反抗。
我见过她为了公司的一个项目,熬好几个通宵,喝着最苦的咖啡,一个人在书房里默默流泪。
也见过她因为罗玉芬逼她去参加那些富二代的酒局,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吃不喝。
每次我把饭菜端到她门口,她都只会冷冷地说一句:“拿走。”
但我知道,她后来都吃了。
因为我第二天去收碗的时候,碗是空的。
她只是用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住自己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我掏出那部老人机。
手机的通讯录里,只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我从未拨通过。
因为考验期内,我不能主动联系他。
他是洪伯。
我们闻家的老管家,天穹集团的实际掌舵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