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没有尽头。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穿过青石板的小巷，拍打着老旧的木窗。林知夏坐在画室的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笔，眼前是一幅未完成的星空图。深蓝的底色上，银星点点，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夏夜，他们并肩躺在草地上，数着流星许愿。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画笔搁下。五年了，她以为时间足以冲淡一切，可每当雨夜来临，记忆总会如潮水般涌来。
门铃突然响起。
她怔了怔，这个时间，谁会来？她住的这栋老屋位于小镇边缘，平日鲜有人至。
她披上外套，走到门前，透过猫眼望去——那一瞬，呼吸几乎停滞。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行李箱，发梢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他微微仰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门板，直直落在她身上。
是沈曜。
林知夏的手指紧紧扣住门框，指尖发白。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可当这个人真正出现在眼前，她才发现，心依旧会痛得无法呼吸。
她没有开门。
门外沉默了几秒，接着是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知夏，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沉，却依旧温柔得像一场旧梦。
“我……只是路过。”他顿了顿，“项目需要，我要在镇上待三个月。”
林知夏闭上眼。路过？他怎么会来这个偏僻的小镇？他们曾约定的地方，她逃开的地方。
她终于拉开门，只开了一条缝，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湿了她的肩头。
“沈曜。”她轻声叫他，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好久不见。”
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好久不见。”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雨中，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
“你瘦了。”他说。
她笑了笑，勉强而疏离：“你也是。”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语气克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迟疑片刻，终于拉开门。
他走进来，带进一阵冷雨的气息。他将行李放在角落，环顾这间小小的屋子——墙上挂满了星空画作，每一幅都像在诉说一个未完的故事。
“你还在画星星。”他轻声说。
“嗯。”她低头，“它们……不会骗人。”
他转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让她心碎。
“知夏，”他缓缓开口，“这一次，我不是来问你为什么走的。”
她抬眼，眼中泛起水光。
“我是来告诉你——我来了。”
雨，还在下。可有些东西，似乎正在悄然融化。
三天后，阳光破云而出，洒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地碎金。林知夏刚把晾晒的画布收进屋，门铃便响了。
她打开门，阳光正斜斜地照在门外两人的身上。
沈曜站在前方，一身浅灰衬衫配深色长裤，袖口随意挽至小臂，指节修长地搭在门框上。他身后半步，是一位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子，背着相机，马尾高束，笑容明朗得像一缕闯进阴雨天的光。
“林小姐，我是沈曜的助理苏晚。”女子主动伸手，声音清亮，“我们想就美术馆的‘本地艺术融合’项目，拜访您一次，可以吗？”
林知夏的目光在沈曜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她记得他从前最讨厌“项目”“融合”这类词，说它们太功利。可现在，他站在这里，西装笔挺，神情从容，仿佛五年前那个为她逃课去看流星雨的少年，从未存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