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扑通!”

沉重的闷响砸在地砖上。前一秒还高高在上的王振海,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毫无尊严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我面前。昂贵的西裤膝盖处瞬间沾满了灰尘和刚才泼洒的咖啡渍。

“求求你……沈小姐!沈师傅!”他抬起头,涕泪横流,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扭曲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昂贵的古龙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酸腐气。他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脚,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隔着布料掐进我的皮肉里。“别……别说出去!千万别说出去!我……我是一时糊涂!全是那个贱人!她背着我在外面养小白脸!她该死!”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钱!那笔保险金……天文数字啊!够我东山再起十次!只要……只要你闭嘴!”他猛地吸溜着鼻涕,眼神里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和卑微,“我给你钱!多少都行!你开个价!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做这种晦气活!求你了!”

他的哭嚎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虚伪和绝望。周围那些保镖彻底懵了,手足无措地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远处的工作人员们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裤脚被他攥得发皱。左眼因为刚才的强行“观影”还残留着隐隐的胀痛和灼热感。他的哀求,他的眼泪,他甩锅给亡妻的无耻,像污浊的泥水泼过来,却无法在我心头激起任何涟漪。只有更深的冰寒在蔓延。

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紧捂着西装内袋的手。

嗡——

左眼深处猛地一跳!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剧痛来得毫无征兆,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乱迸,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我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奇诡的景象再次强行浮现!

不再是王振海夫人的视角。

这一次,视野极其狭窄,仿佛被囚禁在一个黑暗、逼仄的牢笼里。眼前只有一片模糊晃动的黑暗,间隙能透进一丝微弱的、扭曲的光线——似乎是透过某种半透明的容器壁看到的。视线所壁看到的。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深灰色的、昂贵西装面料的粗糙纹理,近得几乎要贴到“眼”前。口袋内衬的布料纤维在视野里被无限放大,带着摩擦的质感。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被活生生禁锢的窒息感和深入骨髓的、被硬生生剥离的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淹没了我的感知!没有画面,只有纯粹到极致的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被碾压,被硬塞进一个绝望的、永恒的狭小空间里!

“呃啊……”我痛得几乎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就在这纯粹的痛苦深渊里,一个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清晰得如同贴着我的耳膜响起。那声音带着孩童般的稚嫩,却浸满了非人的痛苦和绝望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姐姐……好疼……他……他把我……碾碎了他把我……碾碎了……嵌……嵌进……项链里……”

这……项链里……”

这声音……这刻在骨血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