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了。
“您的骨灰?”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王振海的咆哮,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我的右手,稳稳地指向他身后供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骨灰盒——那是昨天一个无主遗体火化后主遗体火化后暂存于此的。“您要找的,不是那个。”我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即将撕裂伪装的兴奋在血管里奔流。左眼深处,针扎似的痛楚越来越清晰,视野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扭曲,如同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良,无数灰白的噪点疯狂跳动,预示着那深藏的能力即将破闸而出。“王先生,您要找的‘宝贝’……”我死死盯着他那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淬了冰,“就在您自己左边的口袋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王振海脸上那种暴怒的、掌控一切的表情瞬间僵死,如同被泼了一盆速冻的液氮。他下意识地抬手捂向自己鼓起的西装内袋,那动作仓皇得近乎滑稽。他身后的保镖们,那些沉默的暴力机器,此刻眼神里也第一次流露出惊疑不定的困惑。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试图维持气势,但声音里的虚张声势像漏气的皮球,“我口袋里只有……”
“只有什么?一个普通的丝绒锦囊?”我打断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左眼的剧痛达到了顶峰,视野猛地一暗,随即又被强行撕裂!不再是模糊的噪点,不再是闪烁的光影。一幅画面,带着死者视角独有的冰冷、倾斜、抖动和令人窒息的绝望感,蛮横地撞入我的脑海,清晰地投射在我左眼的“屏幕”上——如同在观看一部第一人称视角的死亡纪录片。
画面摇晃不定。视野里是昂贵的欧式壁纸,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奢华却冰冷的光。一只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杯,里面是浅琥珀色的参茶。另一只属于王振海的手伸了过来,手指粗短,戴着硕大的黄金戒指。戒指上一个微小的、不引人注意的卡槽无声弹开,一小撮带着诡异幽蓝色泽的粉末,被极其小心地抖落进温热的参茶里。粉末迅速消融,不留一丝痕迹。
视野开始剧烈地上下晃动,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声,那是肺部在绝望地痉挛。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刀片,每一次挣扎都耗尽残存的生命力。视野最终定格在地板冰冷复杂的拼花图案上,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暗淡……最后彻底沉入无边的漆黑。剧痛像退潮般从我的左眼抽离,留下阵阵令人心悸的余悸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只有您夫人每晚临睡前必喝的那杯参茶?”我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字字清晰,如同法庭上宣读判决,“还有您那枚戒指里藏着的,一点特别的‘心意’?”
死寂。
绝对的死寂吞噬了整个空间。连远处工作人员压抑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王振海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像停尸房里刚处理过的尸体。他捂着口袋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不是他的口袋,而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惊恐彻底击垮了他精心粉饰的富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