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早年曾与洋行有些往来，学过一些。”我轻声答。
舞会进行到高潮，乐队奏起欢快的爵士乐。有人起哄，让谢云昭表演最新学的查尔斯顿舞。他推脱不过，被推到了舞池中央。
他跳得确实很好，步伐灵活，姿态潇洒，引来阵阵喝彩。跳到最后，他得意忘形，一个滑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位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酒水泼了对方一身。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那日本商人的脸沉了下去，他身边的随从眼神变得凶狠。
谢云昭也意识到闯了祸，连忙道歉。但对方显然不打算轻易罢休。
就在这时，舞厅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部熄灭！
一片漆黑。
女人们的尖叫声响起。
紧接着，是几声清脆的枪响！玻璃破碎的声音，桌椅翻倒的声音，人群惊恐的哭喊声，混成一片。
不是意外！是袭击！
“趴下！”我下意识地低喊，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谢云昭，迅速蹲下身，借着翻倒的长桌作为掩护。
黑暗中，能听到混乱的脚步声和不同语言的叫骂声。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
谢云昭的手在抖。这个平日里张扬肆意的少爷，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暴露出了脆弱。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呼吸急促。
“别怕，”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跟着我。”
我凭借进来时观察到的记忆，拉着他的手，在桌椅的缝隙间匍匐移动。我们能听到不远处有人中弹的闷哼和惨叫。
谢云昭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往左边，我记得那边有个小门，通往储藏室。”
我们艰难地移动。突然，他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我用力拉住他。他的手掌全是冷汗。
终于，我们摸到了那扇小门。我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更黑，堆满了杂物，但有淡淡的灰尘味，意味着安全。
我们挤了进去，关上门，将外面的混乱和危险暂时隔绝。
空间狭小，我们几乎贴在一起。我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他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
他在哭。
那个不可一世的谢云昭，在黑暗中，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过了很久，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变成了零星的交火和呵斥声。
他渐渐平静下来，忽然摸到我的手臂，一片黏湿。
“你受伤了？”他惊问。
“可能刚才被流弹擦了一下，没事。”我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和一个冷静的男声：“里面有人吗？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门被打开，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光线中，一个穿着笔挺戎装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肩章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芒。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流血的手臂上。
是谢云霆。谢家的大少爷，他回来了。
第三章：选择与月光
谢云霆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谢家池塘。
他亲自开车将我们接回谢公馆。一路上，谢云昭缩在后座，一言不发，还沉浸在惊恐和羞耻中。我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谢云霆用干净的手帕简单包扎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