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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几百斤的冻猪肉从高处砸在地板上,整栋老旧的居民楼都跟着颤了三颤。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耳鸣尖锐。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我叫林默,一个自由插画师,有点轻微的社交恐惧,还有严重的噪音敏感症。为了清静,我特意租了这栋老破小的顶层,六楼。而我的楼上,是天台。
所以,这声音是哪来的?
我死死盯着天花板,那块因为年久失修而微微泛黄的墙皮,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楼顶发生的一切。
巨响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呼救,没有脚步,没有争吵,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所有的声响。这种极致的安静,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抓起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我惨白的脸。要报警吗?怎么说?“喂,警察同志,我楼顶好像掉下来一块猪肉?”
犹豫间,我的目光扫过窗外。我的窗户正对着楼梯间。一道昏黄的灯光从楼梯间的窗户透出来,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一个幢幢鬼影。
有人下楼了。
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凑到猫眼前。老式的铁门猫眼已经有些模糊,视野狭窄而扭曲。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他很高,很壮,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装,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
他不是走下来的,更像是……拖着什么东西。
他的背微微弓着,每下一级台阶,都显得异常吃力。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用深色帆布包裹的条状物,正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台阶边缘,发出“叩、叩、叩”的闷响。
那东西……像是一个人。一个被裹起来的人。
我的呼吸瞬间凝固了。
那个男人拖着“它”,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下楼梯。在经过我家门口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头颅僵硬地转向我的房门。
隔着一层薄薄的铁皮,我感觉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猫眼,死死地钉在我的瞳孔上。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两秒……
他终于动了,缓缓地,继续向下拖行。那“叩、叩、叩”的声音,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我的神经上。
直到楼下传来沉重的铁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我才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不敢报警。我没有任何证据。那个男人是谁?他拖走的是什么?楼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理智。
我在恐惧和猜测中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吵醒。是对门的大妈在和物业理论。
“……凭什么封天台?我们几十年了都在上面晒被子,你说封就封?”
“王阿姨,真不是我们要封,是警察的意思。上面……上面要勘察现场。”
警察?现场?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冲出去,挤进围观的人群。只见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守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警察同志,上面到底怎么了?”王阿姨还在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