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原文里只提过‘暴君无心’!”我打断他,声音劈叉,“从没写过什么蛊!”

“是啊,你说他‘无心’,于是世界便给我补了一颗‘心’。”他笑,眼底却冷,“可惜补的是活物——专吃杀意。每动一次杀念,它便啃我一口;疼到极处,我就想……”

他微微倾身,银丝再紧,刀尖又入肉一分,血顺着金符滴落,在铁榻上击出清脆“嗒嗒”。

“就想把始作俑者,也拉来尝一尝。”

我呼吸发颤,脚步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一堵温热身躯——独眼刽子手竟无声堵在门口。他咧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掌心里托着一枚小小瓷盅,盅口封红蜡,蜡上压金符,与萧无咎胸口同纹。

“心蛊分母子。”刽子手嘶声解释,“母蛊在城主心脉,子蛊——”

他揭开蜡封,一股腥甜霎时充斥石室。瓷盅里,一条细若发丝的红线虫在血泊里扭动,头部却生着极小的倒钩牙,像微型荆棘。

“子蛊入口,即钻心脉。”刽子手继续,“此后城主疼一分,姑娘疼十分;城主死,姑娘亦死——城主生,姑娘可活。”

我胃部一阵翻涌,却听萧无咎低笑出声:“别怕,只是给你尝个味道。”

他抬手,银丝骤松,弯刀“当啷”坠地。几乎同一瞬,他胸口金符红绫无风自裂,血肉里赫然露出一点米粒大小的朱红蛊瘤——像心脏被剜出一块,又被强行缝回。

萧无咎面不改色,只抬眼看我:“一炷香后,封后大典。”

“你若安分,我保你四肢俱全。”

“若再逃——”

他指尖轻弹,母蛊蛊瘤猛地收缩,一股尖锐剧痛瞬间自我心口炸开,像有倒钩铁丝沿着血管一路撕扯。我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指甲抠进石缝,却挡不住那疼——它精准地寻到心跳,每跳一次,便猛扯一下。

眼前发黑之际,听见他最后一句——

“记住,这是你的造物。”

“也是你的枷锁。”

……

【00:45:12】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伏在地上干呕,却只吐出苦水。独眼刽子手已重新封好瓷盅,恭敬退到室外。石门半掩,紫灯摇曳,照得萧无咎胸口血迹斑斓,像一幅未干的水墨。

他抬手,佛珠在指尖一颗颗碾过,声音轻而冷:“现在,我们共享同一颗心了。”

“乖一点。”

“别再让我疼。”

我抬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却死死攥住袖中折叠刀——刀背贴上肌肤,冷得像另一支箭。

“好。”我嘶哑答,却是对自己说,“共享心脏是吧?”

“——那就看谁先学会让它停跳。”

第五章 假赦真套

心蛊的灼痛像一场退潮,却留下满地锋利的贝壳——每一次心跳都割开新的血口。我伏在地上,听见自己浑浊的喘息在石壁间撞出回声,像有人在黑暗里学我呼吸。

萧无咎抬手,佛珠“嗒”一声归位。他赤足踏下铁榻,胸口血迹未干,却先俯身拾起那柄坠地的弯刀,随手抛给门外的独眼刽子手。刀在空中旋出一弯银月,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