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却听见自己心跳,一声比一声重,像有人在胸腔里敲战鼓。
——999 次死亡,999 次复活。
——第 1000 次,笔在我手里。
我猛地睁眼,攥紧袖中瑞士军刀,刀背贴上肌肤,冷得像另一支箭。
“好。”我低声答,却是对自己说,“一炷香——”
“足够我写完一个新的结局。”
第四章 心蛊初发
铜门在背后合拢的刹那,黑暗像一床浸透水的棉被,猛地罩住头脸。我本能地屏住呼吸,却只闻到自己衣襟上的血腥与河水腥气——它们正被体温一点点蒸发出铁锈般的甜腻。
【00:59:57】
血红的倒计时悬在视野右上角,一秒一跳,像有人拿锥子沿着神经线敲击。我咬紧后槽牙,把瑞士军刀攥得更紧——塑料刀柄的棱角陷入掌心,疼痛终于让心跳从耳膜里落回胸腔。
“姑娘,别愣着。”
声音嘶哑得像钝刀刮过竹片。我猛地回头,磷火“噗”地窜起,照出一张被火毒啃噬过半的面孔——独眼,鼻梁塌陷,嘴角一路裂到耳垂,蜈蚣般的疤在青光里蠕动。是刚才刑台上被我割喉的刽子手,本该死了。
他抬手,粗粝指腹从自己喉结下滑过——那里只剩一条紫黑缝合线,像拙劣的裁缝把脑袋重新安回脖子。
“城主吩咐,一炷香内换好嫁衣。”他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迟一刻,老奴就再死一次——这回得用姑娘的血缝。”
我后颈汗毛集体倒立,却被迫跟着他沿着石阶向上。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湿透的凤袍下摆“嗒嗒”滴水,在甬道壁面击出清脆回音,像另一种倒计时。
……
“到了。”
独眼人停在拱门前,门缝透出橘红火光。他推门,自己却后退半步,仿佛里面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火舌扑面而来。
我眯起眼——
这是一间圆形石室,穹顶极高,正中悬着一座铜铸灯楼,九层,每层挑出九枝灯檠,共计八十一盏。灯火却非寻常橙黄,而是幽暗的绛紫,像把夜色浸泡在葡萄酒里,再点燃。
最底层灯楼与地面之间,拉着八根锁链,锁链尽头焊着一只半人高的铜笼。笼门洞开,里头铺着整块玄铁锻的榻,榻上……坐着萧无咎。
他赤着上身,黑发披散,胸口缠着数指宽的红绫——绫上密密麻麻写满金符,像活物般蠕动。铁笼外,一柄薄刃弯刀悬于梁,刀尖正对他心口,刀柄系着极细的银丝,银丝另一端缠在他自己腕上。
——只要他一抬手,刀就会坠,刺穿心脏。
“进来。”他开口,嗓音被灯火映得沙哑,却带着笑,“放心,刀不给你。”
我脚步灌铅,却不敢停。紫灯照得我影子扭曲,像被拉长的囚徒,一路贴上铁栏。距离三步时,银丝忽地绷紧,“铮”一声脆响,弯刀坠下半寸,寒芒已抵他肌肤,血珠立刻渗出,沿金符红绫蜿蜒,像一条细小的赤蛇。
萧无咎眉都没皱,只抬眼看我:“知道这叫什么?”
我摇头。
“心蛊。”他轻声答,指尖点在自己胸口,血珠沾在指腹,被灯火映得发亮,“你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