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我的脸。
有些苍白，有些青灰，有的尚带余温般泛着淡粉，却无一例外地睁着眼，眸子黯淡如干涸的珍珠。我踉跄站起，脚跟撞到最近一具棺角，疼得发麻，却不敢低头——不敢确认那是不是上一轮的“我”。
“第 999 次，”萧无咎的声音从穹顶圆月中心传来，却看不见他人，“你总在这里跌倒。”
我猛地转身，声音像被冰水塞住：“你——”
“我什么？”他轻笑，回音层层叠叠，“我残忍？我变态？我违反人伦？”
“可这些——”他语调一沉，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像算盘珠被拨动，“都是你写的。”
“我……”喉咙发紧，我竟发不出第二个音。
“记得吗？”萧无咎继续，声音忽远忽近，“你在文档里批注：‘要给读者强刺激，最好让男主亲手杀女主一次，再复活，再杀，循环三次，刀片销量翻倍。’”
“那只是——”我咬紧牙关，“只是小说！”
“小说？”他笑，声音骤然贴近，仿佛就贴在我耳后，“那现在，你循环了 999 次，刀片攒够了吗？”
我猛地回身，仍看不见他人，却感觉一股冷意贴上脊背——像蛇，又像刀锋。
“听着，”他收笑，声音低而清晰，“这是你的‘存档点’。”
“每一次你死，时间都会回到这一刻——”
“红衣，凤冠，水晶棺，999 具尸体。”
“唯一不同的是——”他顿了顿，佛珠声也停了，“你记得所有痛。”
我呼吸发颤，掌心按到最近一具水晶棺，冰意顺着血管直往心脏爬。棺内“我”胸口那支箭，箭杆刻着细小的字——
【Round 117 · 痛觉参数 170% · 读者好评 +2.3%】
我触电般缩手，胃部一阵翻涌，却什么也吐不出。
“规则，再提醒你一次——”萧无咎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意，“走完主线，你回家。”
“否则——”
“第 1000 次，我会让你亲手把自己封进第 1000 具水晶棺。”
“然后——”他轻声补完，“我会打开城门，让十万读者进来参观。”
“让他们看看，‘白月光’到底能碎成多少片。”
话音落，穹顶血月忽然旋转，无数红色符纹如流星坠落，却在半空化作细碎的光屑——光屑落在我身上，竟带着微微的灼痛，像细小的针。
【倒计时：00:59:59】
巨大的红色数字浮现在空中，一秒一跳。我抬头，那些光屑落在睫毛上，瞬间融化，变成冰凉的泪。
我却没时间哭。
“一炷香后，封后大典继续。”萧无咎最后一句，声音远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换好嫁衣，别迟到。”
“我的——”
“皇后。”
声音消散，铜门“咔哒”自外关闭，无脸女侍重新戴上空白面具，一左一右架起我，朝水晶棺深处走去。
磷火熄灭，血月旋转，倒计时一秒一秒跳动——
00:59:58
00:59:57
00:59: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