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换嫁衣。”
“一炷香后，封后大典继续。”
阴影里立刻走出两名面带傩戏面具的女侍，一左一右架起我。铁甲摩擦声里，我回头最后望向城外——吊桥在月光下晃晃悠悠，那支钉在桩木上的羽箭尾羽仍在颤，像一盏不肯熄灭的红色小灯，提醒我：
——这不是梦。
——这是我自己写出来的地狱。
而我，必须在这地狱里，亲手写完那本烂尾小说，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城道尽头，萧无咎的脚步声渐渐隐入黑暗，却有一行半透明字幕浮现在我视野正中央——
【主线任务已激活：封后·背叛·殒命】
【当前节点：封后】
【倒计时：00:59:59】
【失败惩罚：读档重来，记忆保留。】
我咬紧牙关，把折叠刀往怀里又塞了塞，刀背贴上肌肤，冷得像另一支箭。
“好。”我低声答，却是对自己说，“走剧情就走剧情——”
“但这一次，笔在我手上。”
第三章 血月牢笼
咔——
铁门在背后合拢，像某种巨兽阖上牙床，回声沿着石阶一路滚进黑暗。我被推得踉跄，凤冠早不知丢在哪滩血水里，只剩半幅殷红盖头缠在臂弯，随着步伐拖地，发出细碎而潮湿的窸窣。
城墙外遥远的更鼓敲了第三声。
每一下，都隔着厚重的石壁，震得我耳膜发疼——也提醒我：我还活着，且必须继续扮演“皇后”。
“请。”
左侧女侍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没有眉眼的空白脸——字面意义的空白：皮肤光滑得如同宣纸，只隐约透出淡青色血管。她抬手，指尖在石壁一按，幽绿磷火“噗”地窜起，沿着墙沟蜿蜒成一条向下的火蛇。
我下意识后退，却被另一侧的铁臂扣住肩。她们力道大得不像人，指甲更冷得像锻铁，隔着湿透的嫁衣仍让我打了个寒颤。
“去哪儿？”嗓子被夜风吹得嘶哑，声音撞在石壁，又折回自己耳里，竟带着一点哭腔。
无脸女侍不答，只拖着我跟着火蛇往下。石阶螺旋，一圈比一圈窄，空气里渐渐浮起陈年的腥甜——像铁锈，又像防腐的香油。磷火照不到的地方，偶尔传来“滴答”轻响，仿佛有液体从高处坠入深潭，回声悠长，令人牙酸。
不知走了多久，台阶尽头出现一扇铜门，门楣上嵌着一排指甲盖大的檀木佛珠，与萧无咎手里那串同款，只是尺寸缩小数倍，像给婴儿做的。
咔哒——
铜门自内而开，冷气扑面。我脚下一滑，整个人被推进去，扑倒在坚硬而光滑的地面上。掌心触到的不是石砖，是冰——或者某种接近冰温度的水晶。
“抬头。”
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带着微微回响。我抬头，血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巨大的、由无数红色符纹拼成的圆月，嵌在穹顶，离我足有十丈高。月光冷而亮，照得室内纤毫毕现——
也照出我眼前，一望无际的“我”。
水晶棺。
透明的，一排接一排，整齐得像超级市场的货架。每一具棺内都躺着一名女子，红衣，凤冠，胸口插着一支款式各异的羽箭。她们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