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我天天往徐岩那儿跑。
他的身子骨结实,恢复得快,已经能下地做些轻省活了。
和前世一样,我们自然而然地靠近了。
这天,我见他衣服破了,自然地帮他缝补。
他便伸着胳膊,一动不动地站着让我缝,等我缝完,他默不作声地往我手心里塞一个小玩意儿。
我打开手心,是一只用草茎编的、活灵活现的蚂蚱。
…
倒春寒总算过去,高博的假期也结束了。
临走前,他特意来找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训斥,“菁菁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孩子也闹,你没事多去我家帮帮忙,这才像话。”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有你成天跟老母鸡似的看着吗?我去干嘛?”
高博不敢真的把我惹毛了,转移话题,“徐岩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你一个姑娘家,老往他家跑,影响不好。”
我眼神更凶,“他的脚是能走了,可救命之恩哪是那么快就能还完的?你自己对程卫家知恩图报、有情有义,轮到我了,就让我忘恩负义?再说,徐岩同志是咱们生产队的社员,生了病没人照顾,我代表大队去看看,体现一下阶级友爱,有什么不对?你眼睛脏,才会看什么都脏!”
高博被我的话噎住。
自从他把赵菁菁接回来,我和我家对他都是不冷不热,他心知肚明,但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不然理亏的是他。
这会儿,自然也硬气不起来。
我继续纳鞋底。
他一看尺码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顿时,心中怅然若失。
6.
高博一走,照顾赵菁菁母子的担子落在了高母肩上。
近来,我和高博各“报”各的“恩”,互不搭理,最着急上火的就是她。
每次看到我,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从前我一看她这模样,一定会主动上前替她排忧解难,被哄走了不少东西。
现在,我都当没看到,一但她来找,就拉出我妈,硬是没让她找着哄我的机会。
这不,高博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摸到我家。
满脸愁容:“南枝啊!婶子这心里头慌得很!你说这可咋办?一个嫁过人还带着娃的女人住在家里,名声还要不要了?铁蛋年轻,脑子一热办糊涂事,你可不能跟着犯糊涂啊!得想办法把她弄走!”
铁蛋儿是高博的小名。
“婶子,虽然我和铁蛋哥定了亲,到底还没过门儿,哪里好管他的家事?更何况,那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儿,赶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他?等他回来,我怎么交代?”
她拉着我的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你这孩子,心思太干净,不知道有些脏东西,沾上了就甩不脱!”
最脏的不是你儿子吗?你个老虔婆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也是到死才想明白,当年她突然“瘫痪”,绝对是装的!
就是为了把我捆在乡下,给她儿子打掩护!
三十五年啊,我给她伺候吃喝、端屎端尿,她却变着法地折磨我,不是水冷了就是水热了!
我家对他家还有活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