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写下不属于我的思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坐在我斜后方的陈宇航，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见我的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扭动着，那不是在写字，更像是在……痉挛。 那张漂亮的脸上，冷汗涔涔，眼神空洞得吓人。
下课后，陈宇航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压低声音问：“林晓月，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想开口，系统却先一步接管了我的声带：“我很好，谢谢关心。”
声音平直，没有一丝起伏，像个没有灵魂的AI客服。
陈宇航看着我空洞的眼神，心头莫名一紧。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耳边依旧在循环播放的英语听力，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连行尸走肉都算不上。
我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不，是展品。
我必须解脱。
我悄悄从床垫的夹层里，摸出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那是生日时，我唯一的朋友送的礼物，后来被父母发现，说会影响学习，被我拼死藏了起来。
我用被子蒙住头，将录音笔凑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微弱又颤抖的声音。
“我叫林晓月……我……我不想当状元了……”
“我想看看海，想睡一个自然醒的懒觉，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如果有人能听到这段录音，请别为我难过。”
“因为死亡，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自由。”
这是我留给这个世界，最后一句真话。
2.
我自由了。
当意识从沉重的肉体中挣脱出来时，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我飘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床上那个苍白、冰冷的自己。心脏早已停止跳动，胸口再无起伏。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滴——起床，晨读时间。”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那具属于我的尸体，竟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咯吱”一声， 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方式，僵硬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客厅里，林建国端着咖啡，满意地看着监控屏幕：“不错，晓月今天的反应速度又快了0.12秒，系统算法又优化了，越来越自律了！”
李秀芳抚摸着屏幕上女儿的影像，脸上是骄傲的笑容：“那是，我们的系统，就是最科学的育儿方式。等着瞧吧，等晓月考上状元，我们的公司就能上市了！”
他们完全没发现，屏幕里的“女儿”，瞳孔已经扩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飘在旁边，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看，死了都得给他们创造KPI。
我的尸体被系统操控着，走到书桌前，用毫无情感的语调，机械地背诵着我生前最厌恶的古诗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真想冲他们脸上吐口唾沫。
都劳到死了，这个“大任”怎么还没来？
到了学校，这具“完美”的尸体更是大放异彩。
课堂上，老师提出的最刁钻的问题，她总能在0.5秒内给出标准答案，引来一片惊叹。
但她的眼神空洞，像两颗蒙了尘的玻璃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