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晚拿起那枚戒指,指尖摩挲着内圈刻着的模糊字母。然后,她从戒指底下,抽出了一张已经泛黄、边缘磨损的纸。

那是一张欠条。是七年前,陆臻创业最艰难时,为了凑一笔救命钱,向当时刚工作没多久的林晚借的。金额不大,五万块。下面有陆臻龙飞凤舞的签名和日期。当年他写完,曾抱着她说:“晚晚,这钱我以后百倍千倍还你。”

林晚翻到欠条的背面,拿起桌上那支她常用的签字笔,在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字:

债已清,两不相欠。

写完后,她将那张欠条,端端正正地压在了那枚璀璨的新钻石戒指盒子下面。像是完成了一个郑重的仪式。

她只带走了几件随身物品和那个旧首饰盒,里面装着一些不值钱但有回忆的小物件。手机卡被取出,折断,扔进了机场的垃圾桶。没有告知任何熟人,包括她那些平日里姐姐妹妹叫得亲热的朋友。她像一滴水,蒸发在了这座繁华都市的夜里。

陆臻是第二天下午才醉意朦胧地回到别墅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心情更是糟糕。屋里冷清得可怕,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没有林晚温言软语的问候。他烦躁地踢开脚边的酒瓶,跌跌撞撞走进卧室,想找林晚发泄一下不满。

然后,他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钻戒盒子,以及盒子下面,那张刺眼的泛黄欠条。

他抓起欠条,看清背面那行字时,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混杂着震怒、羞辱和莫名恐慌的情绪瞬间冲上了头顶!债已清?两不相欠?她怎么敢?!她用七年的青春,用他陆臻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想用这区区五万块来划清界限?!

“林晚!”他暴怒地嘶吼,将欠条撕得粉碎,一把扫落桌上的钻戒盒子。钻石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声响。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疯狂地打电话,发信息,动用一切关系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号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忙音和“查无此人”的回复。

林晚真的走了。不是欲擒故纵,是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起初的暴怒过后,是一种更深的空虚和不信邪。陆臻不相信林晚能离开他活下去。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发了疯一样寻找。可林晚就像人间蒸发,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信用卡消费,没有在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陆臻在焦躁和怒火中,迎来了苏晴的正式回归。苏晴温柔小意,处处以女主人自居,精心照料着他的起居,试图抚平他的情绪。但陆臻却发现,面对苏晴,他再也找不回当年那种悸动。他变得越来越易怒,越来越难以相处。苏晴的柔弱和依赖,曾经让他怜惜,现在却只觉得烦腻。他开始不自觉地在苏晴身上寻找林晚的影子,寻找那份熨帖入微的懂得和安静陪伴的温暖,却一次次失望。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周慕生之间,第一次出现了难以弥合的裂痕。周慕生是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说真话的人。在一次酒局后,周慕生拦住了他:“阿臻,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林晚跟你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