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哈哈一笑，扯下头上破帽，露出一张俊俏面孔，不是玄夜是谁？只是他此刻面色蜡黄，与三日前那个苍白妖异的魔教少主判若两人。
“怎么样，我这易容术还不错吧？”玄夜得意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书童小夜了。”
凌云哭笑不得：“你从哪学来的这般伎俩？”
“江湖行走，总得会些旁门左道。”玄夜凑近低声道，“凌云兄，不，现在该叫公子了。咱们这就上路？”
凌云叹了口气，心想既然已经答应，反悔也不是大丈夫所为。“走吧，小夜。”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玄夜——现在是小夜了——笑嘻嘻地提起凌云的行李：“公子请！”
二人走出客栈，迎着朝阳向东而行。清风镇渐行渐远，前方是茫茫江湖。
三
一路行来，凌云才发现玄夜虽然身为魔教少主，对中原风土人情却极为熟悉，安排食宿行程井井有条，完全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少主。
更让凌云惊讶的是，玄夜知识渊博，经史子集无所不通，与他讨论诗文典故，竟丝毫不落下风。
“你怎会读过这么多儒家经典？”凌云忍不住问。
玄夜正色道：“家父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对付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自然得先了解你们的思想。”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读得多了，倒觉得孔孟之道也有些道理。”
凌云默然。他原本以为魔教中人都是些凶残无知之辈，没想到玄夜竟有如此学识。
这日傍晚，二人行至一座荒山前。眼看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找一处山洞歇息。
玄夜自告外出打猎，不多时便提回两只野兔，熟练地生火烤制。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凌云接过玄夜递来的兔腿，忍不住赞道。
玄夜翻动着火堆上的兔肉，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小时候常随父亲在外奔波，这些粗活早就习惯了。”
二人吃饱后，坐在火堆旁休息。山风呼啸，洞外偶尔传来野兽嚎叫。
“凌云兄，你们武当弟子是不是都很讨厌我们魔教中人？”玄夜忽然问。
凌云沉吟片刻：“正邪不两立。玄天教杀人如麻，为祸武林，自然为正道所不容。”
玄夜轻笑一声：“那你觉得我也是杀人如麻的恶徒吗？”
凌云看向他，一时语塞。这几日相处，玄夜虽然言行不羁，却并无凶残之态，反而颇有侠义心肠。昨日路上见到老农推车困难，还是他主动上前帮忙。
“你...似乎与我想象中的魔教中人不同。”凌云老实说道。
玄夜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跳跃在他眼中。“世上之事，岂是正邪二字能够简单划分的。我教中确有凶残之辈，但也有许多只是被世道所迫的可怜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母亲便是被所谓名门正派逼死的。那时我才五岁，眼睁睁看着她为保护我而跳下悬崖...”
凌云心中一震，从未听过这段秘辛。“是哪派所为？”
玄夜摇头：“往事不必再提。我只是想说，正邪之分，有时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二人沉默良久，只有火堆噼啪作响。
突然，凌云耳尖微动，低声道：“有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