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惊讶的是,顾屿就坐在那里,面前摊着几本画册,阳阳在一旁安静地涂色。
“许律师?”顾屿抬头,有些意外。
“巧合。”许眠简短地说,心里却知道这不是巧合——他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来的。
阳阳认出许眠,开心地举起新画作:“彩虹叔叔!”
顾屿无奈地笑笑:“他给你起绰号了。”
许眠在对面坐下,点了杯美式。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微妙。
“你姐姐的协议,我准备好了初稿。”许眠找话题。
“不急。”顾屿看着许眠,“你看起来累瘦了。”
“工作忙。”
“你还是老样子,不会照顾自己。”
这句话太熟悉,太亲密,让许眠无所适从。他起身想走,阳阳却拉住他衣角:“叔叔看我画的全家福!这是舅舅,这是妈妈,这是阳阳,这是...”孩子指着画上的第四个身影,正是许眠。
顾屿轻声解释:“他最近总吵着要爸爸。”
许眠心中一颤。他听说过顾楠的婚姻故事——丈夫在孩子出生前就意外去世,顾楠独自抚养阳阳。
“阳阳,去挑本书,舅舅买给你。”顾屿支开孩子,对许眠说,“抱歉,他缺少父爱,容易对男性产生依赖。”
许眠看着阳阳在书架间穿梭的小身影,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顾屿愣住。
“五年前,你收到巴黎艺术基金会的录取通知,为什么不说?宁可大吵一架然后消失,也不肯告诉我实情?”许眠声音低沉。
顾屿沉默良久,才开口:“那时你母亲刚做完手术,你需要照顾她。而且你正处在司法考试的关键阶段。我知道如果我说有机会去巴黎进修两年,你一定会支持,但内心会煎熬。我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许眠声音颤抖。
“我原打算去两年就回来。但后来基金会提供了延长项目,接着有工作机会...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顾屿,五年,你音讯全无。”
“因为我害怕。”顾屿直视许眠的眼睛,“怕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放弃一切跑回来,怕你已经有了新生活,怕...你已经不爱我了。”
许眠看着窗外,阳光有些刺眼。原来这五年,他们都在各自的牢笼里。
———
接下来的日子,许眠以协议修改需要沟通为由,与顾屿见了几次面。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过去,聊工作,聊阳阳,聊这座城市五年的变化。
直到有一天,顾屿邀请许眠去他公寓看收藏的艺术品——名义上是为许眠的客户提供投资建议。
顾屿的公寓充满艺术气息,墙上挂着他的摄影作品和画作。许眠在一幅小画前驻足——画的是他们大学时常去的那个湖边,夕阳下的水面闪着金光。
“你还留着这个。”许眠轻声说。
“很多回忆,舍不得丢。”顾屿站在他身后。
阳阳已经睡了,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许眠转过身,与顾屿四目相对。五年的距离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他们像从未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