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踩着那只没画完的猫。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了。
我跑回我的小阁楼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心脏跳得很快。不是害怕是冷。一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
我开始发烧。
半夜我烧得迷迷糊糊头疼得像要炸开。我想下楼找点水喝刚打开门就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
是沈立国和周佩琴。
“星月的生日宴都准备得怎么样了?陆家那边都打点好了吗?”这是沈立国。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请柬都发出去了全京圈有头有脸的都会来。到时候当众宣布她和陆泽宇订婚的事我们沈家的地位就稳了。”这是周佩琴。
然后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那个沈朝怎么办?”周佩琴的语气很烦“养在家里总是个麻烦。”
沈立国沉默了一会。
“先养着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星月的心脏一直是个问题。医生说了配型很难找。她……跟星月是亲姐妹血型一样。留着她总是个保障。”
我的血瞬间就凉了。
原来是这样。
不是怕沈星月受刺激不是怕丢脸。
我是她的备用血库。
我是她活下去的“保障”。
我扶着墙一点点地挪回床上。我躺在黑暗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天花板上好像有无数张脸在嘲笑我。嘲笑我的天真我的期待。
我以为我只是个影子。
现在我才知道我连影子都不是。
我只是个东西。一个装着新鲜血液和备用零件的会走路的东西。
3
从那天起我不再对这个家抱有任何幻想。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脸上没有表情说话也只说“是”或者“好”。我变得比以前更透明更像一个真正的影子。
他们对我的变化很满意。
周佩琴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烦躁了。有时候她会让厨房阿姨给我加个鸡蛋。那是一种喂养牲口的、带着施舍的平静。
沈明轩不再用冰冷的眼神看我。他直接无视我。我就像空气从他身边走过他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只有沈星月她好像对我产生了兴趣。
她会故意在我面前展示她新买的裙子新得的奖。她会挽着周佩琴的胳膊甜甜地叫“妈妈”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我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女孩式的、天真的残忍。她在向我炫耀炫耀她拥有的一切炫耀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有一次她在花园里弹钢琴弹得磕磕巴巴。
我端着水果盘走过去那是周佩琴让我送的。
她停下来看着我。
“听说你以前也学过钢琴?”
我没说话。在那个小破屋里我妈用她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了一架二手电子琴。那是我童年唯一的光。
“弹一首我听听。”她指着那架一看就很贵的三角钢琴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佣人。
我摇摇头。
她的脸沉了下来。
“让你弹你就弹!你住我们家吃我们家让你做点事怎么了?”
我还是没动。
她突然站起来一把打翻了我手里的水果盘。苹果和葡萄滚了一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爸妈养的一条狗!”她尖叫起来。
她的声音引来了周佩琴和沈明轩。
他们跑过来第一眼看的不是我而是沈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