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过年,亲戚们聚在一起,最爱聊的就是孩子。
表姐抱着胳膊,看着我埋头写作业的儿子,嗤笑一声:“天天就知道死读书,成绩还那么差,我看以后也就扫大街的命。”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我妈却默默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枚金灿灿的奥赛金牌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她把金牌放到表姐面前,淡淡地说:“你儿子,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01
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枚金牌躺在红丝绒的盒子里,安静地反射着吊灯的光,每一缕光芒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表姐林红的脸上。
林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刚才的得意洋洋涨成了猪肝色。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就是不敢去看那枚金牌。
“假的吧?”她干涩地挤出三个字,声音尖利得像划过玻璃的指甲。
“现在做假证的多的是,为了面子,什么做不出来。”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捅在我心口。
我妈赵淑琴甚至没抬眼皮,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金牌的边缘。
“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你可以去官网查,获奖名单第一个就是江凡。”
“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一中问问,看他们学校门口的光荣榜上,挂的是谁的照片。”
我妈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字一句砸在客厅中央。
周围的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投向我们的目光从刚才的看好戏,变成了复杂的探究和一丝……敬畏。
大姨搓着手,尴尬地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孩子有出息是好事,是好事。”
舅舅也附和:“就是就是,小凡这孩子,真人不露相啊。”
这些墙头草。
我心里冷笑,刚才林红嘲讽我儿子的时候,他们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林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我妈堵得哑口无言。
她眼珠一转,忽然拔高了音量,指着她身边一直玩手机的儿子王涛。
“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社会看的是综合素质!”
她一把拽起王涛,把他推到客厅中央的钢琴前。
“涛涛,给你姨和表弟弹一首《致爱丽丝》,让他们也接受一下艺术熏陶。”
王涛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坐了下来,叮叮当当地弹了起来,错音百出。
林红却像个骄傲的孔雀,昂着头,斜眼睨着我和江凡。
“我们家涛涛,钢琴过了八级,英语口语比赛拿了全市二等奖,全面发展,可不像某些人,只会死读书,是个书呆子。”
尖酸刻薄的讽刺再次袭来。
我胸口的气血翻涌,几乎要压不住。
我看向我的儿子江凡。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垂着眼,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习题册。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那么安静,那么专注,好像把自己包裹在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里。
我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这些年,为了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我忍了多少闲言碎语,受了多少白眼。
离婚的女人,带着个拖油瓶,在他们眼里,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