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胸口的那个骨坠突然亮了一下。
就是林深演的那个少年送给我的“护身符”。
一道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光从骨坠里散发出来罩住了我的身体。
那种撕扯灵魂的痛苦竟然减轻了一点。
我脑子里那片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意识也清醒了一点。
这个变化很微小。
台下那些看戏的神都没有发现。
除了……林深。
他的眼睛微微地睁大了一点。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胸口的那个骨坠上。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那种我熟悉的、属于凡人少年林深的……惊讶的表情。
然后他皱了皱眉。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说了一句很轻的话。
轻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他说：“原来……掉在这里了。”
6
掉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掉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他给我的这个东西好像真的有点用。
它护住了我最后一丝快要熄灭的灵魂。
献祭的力量还在继续。
但它不再是直接摧毁我而是像潮水一样冲刷着我。
每一次冲刷都像是用刀子在我的灵魂上刮下一层。
痛苦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清晰更漫长。
我像一个被凌迟的犯人清醒地感受着自己被一片一片地剥离开来。
台下的神还在笑着聊着。
“你看她好像还能撑一会儿。”
“有意思。让她多撑一会儿看看她最后会是什么表情。”
“我猜会是绝望吧。凡人最后的表情总是那么千篇一律。”
我听着他们的话牙齿咬得咯咯响。
绝望？
不。
你们不会看到我绝望。
你们只会看到我从地狱里爬回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几百年。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我只剩下一点点意识像风里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祭坛上的光终于开始变弱了。
献祭要结束了。
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我最后看了一眼林深。
他依然站在那里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
不再是看戏也不再是惊讶。
而是一种……研究的眼神。
就像一个工匠在看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出了点小问题的作品。
他在研究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的心彻底冷了。
原来在他眼里我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件“作品”。
金色的光完全消失了。
我的意识也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我死了。
作为一个笑话死在了创造我的“神”的面前。
……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没有。
在无尽的黑暗里我胸口的那个骨坠又亮了起来。
这一次光芒比刚才亮了很多。
它像一个温暖的茧把我那点残破的、快要消散的灵魂包裹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温暖的水里漂浮着。
那些被剥离的痛苦慢慢地平复了下去。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古老的不属于任何一个我认识的神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问我。
“你……恨吗？”
恨吗？
我当然恨。
我恨他们为什么要创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