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猎装变成了一身黑色的、绣着银色花纹的长袍。他的头发变得很长随意地披在身后。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
但那笑容不再是我熟悉的、温暖的样子。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嘲弄的笑。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里拼命挣扎的小兽。
我终于明白了。
幻觉。
不不是幻觉。
以前的一切才是幻觉。
这个部落这场献祭这些爱我的人……
全都是假的。
44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人回答我。
他们只是看着我用那种看一个傻子的眼神。
那个曾经抱着我哭的母亲现在挽着父亲的手对我指指点点。
她说:“你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真慢。”
父亲那个沉默的男人淡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我熟悉的、粗犷的嗓音而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的声音。
他说:“毕竟是‘凡人’。理解能力有限。”
我的朋友云织走到他们身边笑着说:“月神山神这次的剧本不错。特别是最后这一幕比以前那些哭哭啼啼的有意思多了。”
月神?山神?
他们在叫我的父母?
我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
我看着他们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说:“你们……到底是谁?”
云织笑得更开心了。
她说:“阿遥我的好朋友。我们?我们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也是……神。”
神。
这个我从小就信奉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在他们告诉我他们就是神。
我的父母是神。
我的朋友是神。
那……林深呢?
我转过头看向林深。
他从树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走到祭坛下抬起头看着我。
“林深……”我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笑了。
他说:“阿遥。你演得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像‘凡人’的凡人。”
最后一丝希望碎了。
我的世界也跟着一起碎了。
我躺在冰冷的祭坛上看着这些“神”。
看着他们华丽的衣服看着他们冷漠的脸听着他们轻松的交谈。
他们在聊这次“游戏”的细节。
“我跟你说上次我演她爹的时候给她做了个弹弓她高兴了好几天。真好骗。”
“你那算什么。我演她那个短命的哥哥‘死’的时候她哭得差点背过气去。那才叫演得投入。”
“还是林深这次的角色好。‘爱人’。嘖多经典的设定。你看最后阿遥看他的眼神简直了。”
原来……不止这一次。
他们已经玩了很多次这样的游戏了。
每一次他们都会创造一个“凡人”然后扮演她的亲人朋友爱人。
他们给她爱给她希望给她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后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把她送上祭坛亲手把这一切都毁掉。
他们把这叫做“游戏”。
把我的痛苦我的绝望当成“看点”。
我为什么是“唯一”的凡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根本没有第二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