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开始变质,掺杂了无法言说的 guilt 和恐惧。
周宇和李娜,作为学生领袖,最初还强装镇定,协助学校维持秩序,分发物资。但很快,周宇自己也出现了症状。持续不退的高烧侵蚀着他的理智,剧烈的头痛让他无法思考,镜子里那张曾经英俊温润的脸,此刻消瘦憔悴,布满了病态的潮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流言所指,也比任何人都恐惧。他试图用理性压制这种恐惧,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是心理作用,但看着身边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病情与当初伤害林薇的积极程度隐隐挂钩,一种冰冷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李娜凭借家里的医疗资源,弄到了一些昂贵的实验设备,偷偷对患病学生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结果让她毛骨悚然:病毒本身并无特殊,但在那些病情危重的学生体内,存在一种奇怪的免疫因子风暴,仿佛他们自身的免疫系统在疯狂地攻击自己。这种失控的反应,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薇血液中那些异常活跃的免疫指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林薇的血液不仅具有强大的治愈力,可能也蕴含着某种……反噬的特性?当被强行掠夺、用于不义之时,它会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她不敢再想下去,但恐惧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绝望中,不知是谁最先提起的,一个荒诞却似乎成了最后救命稻草的念头,在濒危的学生中传开:
“去找林薇……她的血能救苏晴,肯定也能救我们!”
“她埋在哪里?我们去求她!去忏悔!”
“对!去她的墓地!”
这种呼声起初微弱,但随着死亡阴影的逼近,迅速变成了汹涌的浪潮。曾经高高在上的施暴者们,此刻被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使,忘记了尊严,忘记了他们曾经对那个名字的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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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那座最廉价的公共墓园,在连绵的春雨中更显荒凉凄清。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冰冷的雨丝斜织着,打湿了残破的墓碑和枯黄的野草。
一群穿着病号服或裹着厚厚外套的人,相互搀扶着,或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泥泞的坡地。他们是圣樱学院的学生,曾经的光鲜亮丽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咳嗽声此起彼伏,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周宇被两个还算能走动的跟班架着,李娜则裹着厚厚的围巾,脸色苍白地跟在后面,眼神涣散。
他们像一群迷失的孤魂野鬼,在密密麻麻的墓碑间艰难地辨认、寻找。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他们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小小的、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块最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青石板,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刻着寥寥几行字。
没有照片,没有生卒年月的详细记载,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
人群沉默地围拢过来,雨水顺着他们的头发和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们看着那块简陋的墓碑,仿佛能看到那个苍白瘦弱的女孩,正静静地站在墓碑之后,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崩溃地哭喊出来:
“林薇……对不起!我们错了!”
“求求你……原谅我们……救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