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头短发,五官小巧,淡淡的细眉,扔进人堆里再难找出来的平凡。
“……你怎么了?”她声音小心翼翼的。
苏夏盯着女生的脸看了好久,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
时间过去这么久,何苗当年长什么样按理说她早就忘了,怎么这次的梦里就这么清晰?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教室正前方,黑板左侧的电子钟亮着。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
九月十一,周五。
显示年的那行数字压在最下面,被风风火火冲回教室的男生挡了。
苏夏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们班数学课代表。
“都别睡了,哥哥姐姐们醒一醒,我们班来新人了!”
江城全市的高中都一样,周五下午三节课,不到四点就放学。
满屋的少年少女从吃完午饭就开始躁动,只等着放学铃一打,野鸟归巢,这会听他这么一吆喝,一圈人都精神了。
男女胖瘦,高矮美丑的问题冒了一轮。
课代表随手摇人帮发作业,学案都下去了半摞,吊足胃口才道,“好像是搞数学竞赛的,刚在师太办公室一回头给我吓一跳,好踏马提神醒脑的一张脸。”
“好高,我不带水分的一米七,比我高了接近一头。”
“巨帅懂吗,游戏建模哥,十班周知晏的校草位置危了。”
他语气无比夸张,惹得旁边男生揶揄,“这么牛来四班,隔壁不得敲锣打鼓去迎?”
隔壁是实验班,堪称卷王集中地,上课铃还没打,外面的走廊已经静下来。
“这不是还没说完嘛。”
课代表比了个嘘声手势。
“有点隐情,师太一会马上来了,我长话短说。”
他飞快瞥了一眼门口,压低了嗓子八卦,“哥们估计犯过事,从之前那学校退学还是开除了,但是数竞成绩特别好,花了大价钱挖来的,准备藏着当联赛底牌用。”
下午第一节是老班的课,人人自危。
课代表一边后退侦查,一边坚持把话说完,没留神撞了苏夏身边的桌子,吱嘎一声,桌腿在她的新鞋上轧了一道。
一中校服查得严,苏夏满衣帽间的高定裙子无处施展,但鞋子全是大牌。
公主名声在外,课代表当即双手合十疯狂道歉,苏夏脑子还是乱的,随口回了句没事,心里却全被两件事占满了:
第一,梦里轧脚也这么疼的吗。
第二,这个场景……
她是不是见过?
何苗悄悄递来的纸巾还在桌沿放着,眼看着就要被风吹跑了,苏夏伸手攥紧,越来越茫然。
没等她理顺清楚,刚才还嘈杂的教室瞬间收声,教室后几个打闹的男生连滚带爬滑铲回座位。
“整栋楼就数你们能咋呼!”
女人清脆的皮鞋声止住,教案和课本在讲台上重重一放,“不准备学了现在就跟我打个报告,原地解散回家,别影响隔壁二班。”
“昨天的作业完成情况很差,课前五分钟自己再过一遍,学案上打星号的,下了课都来我办公室。”
班主任丁老师四十出头,一身干练的黑色长裙,发髻高高束起,不苟言笑,人称灭绝师太。出于班里吊车尾的自觉,苏夏一直对丁老师敬畏大于亲近。
即便如此,苏夏还记得。
那年刚分班,她被质疑学艺术的女生学什么理时,丁老师那句“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知识无关性别,只在于努力”。
只可惜当初她心气太浮躁,那点触动一眨眼就没了,上了课该怎么犯困还是怎么犯困,毕业时也没敢和丁老师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