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我把你绑在澜沧江的竹筏上,你会不会只对我一个人笑?”

若敏用水果刀削着苹果,刀锋擦过我的指尖,“乐乐,你又在看那个学姐了。”

1 青梅竹马的情蛊

我缩回手,苹果皮连绵不断垂在她膝头,像我们云南老家的山路。

九月的北京干燥得让人想念雨季,大学报到的第一天,若敏就在我宿舍里宣告了主权。

“我是在看学姐帮忙搬行李的热心肠。”

我咧嘴笑,把耳机里的音乐声调大些,是山人乐队的《山路》。

若敏今天穿了件白族扎染的蓝布裙子,头发用她奶奶给的银簪子绾着,看起来纯良得像山泉水。只有我知道那簪子尖头能扎透啤酒罐。

她切了块苹果塞进我嘴里,甜得发腻。

“热心肠?”她眯眼笑,“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水果刀插在苹果核上,立在桌面微微颤动。

同宿舍的山东汉子王磊推门进来,看见这场景又退出去,在门外喊:“乐乐,晚上班级聚餐记得带家属啊!”

若敏甜甜应了一声:“知道啦,谢谢王磊哥。”

我揉揉她的头发,被她拍开。

青梅竹马十八年,从云南山村考到北京名校,若敏的“病”只有我最清楚。

小学时她把捉弄我的女生推进了稻田,中学时在我课桌里放毒蛇标本——是她亲手剥制晾干的。

可当我发烧时,她会翻两座山去采草药,熬苦得舌头发麻的汤药逼我喝。

“收拾好了就去吃米线。”若敏拉起我,“我查了,出东门过天桥有家滇味米线店。”

她总是这样,用食物牵着我走。

就像高考前三个月,我熬夜打游戏,她每天清早送来烤饵块,说:“你要是考不上北京,我就往饵块里放断肠散。”

米线店老板娘是昆明人,听见我们口音就多给了勺炸酱。

若敏帮我挑出香菜,又加了好多辣椒油。“记得吗?”她说,“高二那年你生日,我们在后山烤苞谷,你说想去北京看真正的雪。”

我吸溜着米线笑:“然后你把我推进了稻草堆。”

“因为你同时答应了隔壁班花去看电影。”她轻描淡写地说,筷子尖戳破溏心蛋。

回校路上遇到同班女生问路,我多说了两句。

若敏挽住我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脸上还是笑盈盈的指路。

等女生走远,她立刻松开手,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手指。

“她香水味太冲了。”若敏说,“像劣质花露水。”

我闻了闻自己的T恤衫:“有吗?”

她瞪我一眼,又笑起来:“不过你身上还是咱们哀牢山的味道。”

晚上班级聚餐吃火锅,若敏坐我旁边,帮我调蘸水。

班主任让大家自我介绍,轮到若敏时,她站起来声音温柔:“我叫李若敏,来自云南哀牢山脚下,和乐乐是青梅竹马。”

全班起哄,我低头涮毛肚,锅底是鸳鸯锅,但我的生活从来不是。

散场时有个男生喝多了,搂着我脖子说悄悄话:“你女朋友真漂亮,就是眼神有点冷。”

若敏走过来递给我纸巾,男生立刻松开手。

后来那男生告诉我,他感觉若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家具。

九月的北京夜晚有凉风,若敏走在路灯下,影子拉长又缩短。“乐乐,”她忽然问,“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