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她的手:“下面是草坪,跳下去最多崴脚。”
她咯咯笑起来,银簪子在灯光下闪。
回到女生宿舍楼下,她让我弯腰,给我戴上一个山铜手镯。“我奶奶给的,”她说,“能辟邪。免得你被北京的女妖精勾走。”
手镯冰凉,我摸到内壁刻着奇怪的纹路。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彝族的情蛊咒语。
躺在床上收到若敏的短信:“明天早课七点,我给你占座。晚安,我的乐乐。”
王磊在对面床铺翻身:“你女朋友真贴心。”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想起若敏第一次说“我的乐乐”的场景。
那年我们十二岁,她把我从树上推下来,摔断腿后天天背我上学。
在她背上,我听见她哼着山歌,调子悠长像山间的雾。
也许病娇的“病”字,本来就是“病”字头下面一个“相依为命”的“依”。
第二天早课是高数,若敏果然占好前排座位。
她给我带了豆浆和包子,包子馅是香菇鸡肉——我最喜欢的。
讲师板书时,她忽然凑近我耳边说:“你昨晚梦见谁了?呼吸声时快时慢。”
我差点被豆浆呛到。她的直觉总是准得可怕。
下课间隙,几个女生围过来问云南旅游攻略。
我正说到洱海,若敏插进来:“丽江商业化太重了,要去就去怒江峡谷。”她自然地帮我整理衣领,女生们陆续散开。有个叫小雯的女生还站着,递给我一盒云南小粒咖啡:“老乡见老乡,从家带来的。”
若敏接过咖啡盒看了看产地,微笑说:“谢谢,不过乐乐喝咖啡会心悸。”小雯讪讪走开后,我发现咖啡盒被若敏捏得有点变形。
午饭后我去图书馆借书,若敏说要去买洗发水。
在哲学区遇到小雯,她正在找《存在与虚无》。
我帮她拿书架顶层的书,她小声说:“你女朋友好像挺紧张的。”
我苦笑:“她怕我在北京迷路。”
“是怕你心里迷路吧。”小雯笑。
这话说得有意思,我多看了她一眼。
回到宿舍,发现若敏坐在我书桌前,手里把玩着那本《存在与虚无》。
“图书馆借书速度真快呀。”她翻着书页,铅笔划过的句子都被她擦掉了。
我闻到她身上有图书馆书架的味道。
她拉我坐在床边,检查我手镯有没有摘过的痕迹。
指甲划过手腕时,我想起小时候她给我包扎伤口的样子。
那时后山采药,我摔破膝盖,她撕下裙摆给我包扎,说:“要是你永远需要我就好了。”
现在她用同样的眼神看我:“乐乐,北京好大,大得让人心慌。”
我搂住她肩膀:“再大也有你在呢。”
她靠在我怀里,手指绕着我衣扣:“要是你丢下我,我就把你锁在哀牢山的木屋里,每天只给我讲笑话。”
“那我现在就讲一个,”我说,“为什么云南人爱吃米线?”
“因为米线长,像思念。”
我愣住,这不像我准备的答案。
她抬头亲我下巴,笑起来眼睛弯弯。
忽然咬我嘴唇,疼得我倒吸口气。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时,她舔掉血珠,小声说:“做个记号。”
下午班会选班干部,我因为活泼好动被提名文艺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