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瘫坐在冰冷的溪水里,任由绝望将她淹没。头顶,那片被巨型蕨叶切割的破碎天空,仿佛是她此刻人生的写照。
第二章:伊甸园之棘
绝望之后,是求生的本能。这是刻在人类基因里最古老的命令。
最初的几天,林未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丛林里跌跌撞撞。她用飞机残骸里找到的一块锐利的金属片,割下自己的衣袖,草草包扎了手臂的伤口。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多年前在马尔代夫潜水时被珊瑚划伤的旧疤,那淡淡的白色痕迹,此刻看起来像是上辈子的遗物。
作为植物学家,她拥有辨别植物的知识,但这片“史前”丛林让她步步惊心。她不敢轻易尝试那些看似肥美的果实,只能靠着教科书里最基础的蕨类知识,寻找一些确定无毒的嫩茎和根块。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但能让她活下去。水,是那条救了她命的溪流。
她用残骸的碎片和巨大的树叶,在溪边搭建了一个简陋得可笑的庇护所。夜晚是最大的考验。丛林并非静谧,而是喧嚣的。远处传来不知名猛兽的嚎叫,时远时近,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脏紧缩。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孤独像湿冷的藤蔓,将她一圈圈缠绕,勒得她无法呼吸。她会抱着双膝,想起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想起自己办公室窗台那盆快要被她养死的仙人掌,然后无声地流泪。
哭泣是没用的。她对自己说。她必须活下去。
第几天了?她已经记不清。当她能稳定地找到食物,伤口也不再流血时,她决定扩大探索范围。庇护所附近的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她将金属片磨得更锋利些,绑在一根木棍上,做成了一柄简陋的长矛,聊以自慰。
那天,她为了追一只色彩斑斓、体型却像小母鸡一样的怪鸟,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陌生的林地。脚下忽然一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向上提起。她尖叫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一张由粗壮藤蔓编织的网兜住,倒吊在了半空中。
是陷阱!
血液涌上头顶,让她一阵晕眩。她拼命挣扎,但那网越收越紧。她的简易长矛掉在了地上,离她有几米远。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林间的阴影里走出了几个身影。
他们很高大,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用不知名的颜料画着白色和红色的图腾。他们下身围着兽皮,手里拿着打磨过的石矛和石斧。他们的头发很长,随意地束在脑后,眼神警惕而锐利。
林未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原始人。真正的,活生生的“古人”。
她的“史前时代”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血淋淋的证实。
为首的那个男人格外高大,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宛如古希腊的雕塑。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牢牢地锁定在林未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冷静和一丝……好奇。
他身后的几个人发出低沉的、她完全听不懂的咕哝声,似乎在讨论如何处置这个奇怪的“猎物”。她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早已破烂不堪的冲锋衣和牛仔裤,皮肤白得像某种洞穴生物,头发剪得很短。在他们眼中,她无疑是个异类。
林未停止了挣扎。她知道,此刻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挤出一个她认为最无害的微笑,高高举起双手,摊开手掌,示意自己没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