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男人,那个被同伴们称为“山”的猎人,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评估她的行为。他没有靠近,也没有下令放她下来。语言不通,文化隔绝,她的生命,就悬在这根藤蔓和他们的一念之间。
第三章:部落的接纳
林未最终还是被放了下来。山挥了挥手,一个族人上前,用石刀割断了绳索。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她被他们押送着,穿过丛林。一路上,她惊恐而又专业地观察着这个部落。他们行走时几乎没有声音,对丛林了如指掌,仿佛他们本身就是这片林子的一部分。
部落坐落在一片被巨木环绕的谷地中,一部分是搭建在粗壮树干上的木屋,另一部分则是挖掘在山壁里的洞穴,看起来粗犷而有序。当他们一行人出现时,整个部落都骚动起来。孩子们从各处钻出来,睁着乌黑好奇的眼睛,远远地围观她这个“怪物”,小声地交头接耳。成年人则手持武器,保持着警惕的距离,眼神里充满了审慎和敌意。
她被带到部落中央的一片空地上。篝火的余烬还散发着热气。
一个满脸皱纹、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拄着一根光滑的木杖,从最大的一个山洞里缓缓走出。她身上的兽皮更干净,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兽牙和彩色石头串成的项链。尽管年迈,她的腰背却依然挺直,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应该是部落的长老,周围人喊她“雅娅”。
雅娅走到林未面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她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审视着林未,从她奇怪的衣着,到她苍白的脸色,再到她眼神里无法掩饰的恐惧。
林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再次尝试微笑,尝试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表达善意。但雅娅毫无反应。
突然,雅娅伸出干枯但温暖的手,轻轻放在了林未的额头上。那掌心传来一种奇异的温度,不像是在试探体温,更像是在感知她的灵魂。林未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良久,雅娅放下手,转过身,用一种古老而庄重的语言对族人说了些什么。她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部落成员们的敌意明显消退了,他们放下了武器,但好奇和审视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
林未被允许留下来。但她不是客人,更像是一件暂时被搁置的物品。山成了她的“看管人”。她被分配了一个靠近部落边缘的小山洞,洞口正对着山的住处,他那鹰隼般的目光时刻都能监控到她。
最初的日子,她像一个透明人。没人跟她说话,食物由山每天打猎后分给她一份,通常是半生不熟的烤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但林未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她开始拼命地观察和学习。她看着他们如何用两根木头摩擦,引燃枯草,升起一堆火。她看着女人们用黏土捏制粗糙的陶罐,在火边烘烤。她看着男人们在清晨出发,傍晚带着猎物归来,然后整个部落围着篝火分享食物。
这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印证了她对“史前时代”的猜想。这是一个停留在新石器时代的部落。
她想家,想念那个回不去的世界,想得心都疼了。但她更清楚,在这里,眼泪和感伤是奢侈品。她必须放下那个叫林未的植物学博士的身份,放下所有现代人的骄傲和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