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菜摊前的重生者
1981年的春天，南方小镇的泥土刚刚解冻，带着湿冷的潮气。
凌晨四点的天还蒙着一层墨色，潮湿的雾气裹着泥土腥气钻进衣领，林默蹲在城郊的菜地里，拇指与食指精准地捏住菜根处蜷曲的老须，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脆生生的断裂声混着露水坠落的轻响。菜畦里的青菜沾着银亮的露珠，叶片边缘还凝着昨夜的霜花，他洗得发白的布鞋深陷在翻松的黑泥里，裤脚已被晨露洇出深色水痕。可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指尖抚过带着绒毛的菜茎时，连泥土颗粒嵌进指甲缝的糙感，都让他确认这不是梦。
前世他是孤儿院长大的苦孩子，在工地搬砖时被掉落的钢筋砸中，闭眼时满是不甘 —— 不是不甘死亡，是不甘一辈子连顿热乎饭都没安稳吃过。再次睁眼，他回到了十六岁，依旧是那个父母双亡、没上过一天学的孤儿，但掌心的温度、青菜的触感，都真实得让他想哭。
“小林，今天的菜还按昨天的价？” 买菜的张婶蹲下来，看着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青菜，叶子上还挂着水珠，“你这菜比别人的新鲜，就是量少了点。”
林默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瘦却明亮的脸：“张婶，我这菜一分钱一把，没打农药，您要是多要，十把给您算八分钱。”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像个没读过书的孩子，反而透着股超出年龄的稳重。
其实林默心里清楚，光靠自己种的这点菜，根本赚不了几个钱。他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地，中午顶着大太阳去镇上卖菜，晚上还要琢磨着怎么扩大规模。前世的苦日子刻在骨子里，他知道机会有多难得，重生一次，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林默攒下了第一笔钱 —— 三十五块二毛。这在1981年的南方小镇，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能买两百七十斤大米，或是四十斤带骨猪肉。他攥着沉甸甸的毛票和钢镚，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却没想到，一个意外的相遇，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第二章 街头偶遇的契机
初秋的午后，日头斜斜地挂在镇西头的老槐树上，林默挑着空了大半的菜筐往家走。竹筐沿儿磨得发亮的麻绳勒进肩头，菜叶子的腥甜味混着尘土气息在空气里浮动。路过镇口那排水果摊时，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声音穿过"甜橘子贱卖"的吆喝声和自行车铃铛响，带着几分迟疑的熟稔。他猛地回头，竹筐在石板路上磕出"哐当"一声，只见梧桐树荫里站着个穿月白色的确良衬衫的年轻男人，手腕上银亮的上海牌手表在光斑里晃眼，正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来，脸上堆着不确定的笑："你是林默？我是你堂哥林建军啊！"
林默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想起前世确实有这么个堂哥，后来去了南方做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只是两人没怎么联系过。没想到这一世，会在这里遇到他。
“堂哥？” 林默试探着喊了一声。
林建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衬衫下摆扫过林默胳膊时带着股肥皂清香："可不是嘛！"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烟盒，食指在烟盒底部笃笃敲了两下，弹出支大生产牌香烟夹在指间，"我这刚从深圳倒腾电子表回来，准备在镇上盘个门面卖水果。你是不知道，南方那边的芒果荔枝金煌煌堆成山，香港来的苹果论个卖，红富士摆在柜台里跟小灯笼似的，根本不愁没人抢！"打火机"咔嗒"窜出蓝焰，他歪着头点烟的模样，把眼里的光映得更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