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传在朱雀星的传说……
朱雀星，夜长，雪重，茶肆灯火不灭。
老说书人拍醒木，呼啦围来十数座。
他开口，不唱帝王将相，只道一段白发仙与海棠花的旧事。
“诸位道友可曾见东临废址？
山门半截，残碑无字，却常年白花自发。
那花，唤作‘婉’，只开一夜，黎明化雪。
传说里，是女仙泪所化。
泪为谁？为那白发仙。
白发仙是谁？——王林。”
醒木再落，茶沸。
“三百年前，朱雀星有宗名东临，小师妹李慕婉，温婉如玉。
大荒战起，她结婴，天道不容，雷龙下击。
其师兄王林，青衣负剑，本可独善。
然——
雷落那刻，他拔剑向天，一步挡身，以血肉为盾，白发瞬成雪。
天曰：‘逆命者，散魂！’
王林笑：‘散我魂，换她生，值！’
雷收，她活，他疯。
自此，白发仙名传朱雀。”
……
“传说没完。
白发仙未死，携一枚‘天逆珠’遁入七彩界。
珠可梦道，可重启轮回。
他在梦里，一次次重看她结婴，一次次替她挡雷。
梦失败一次，他亲手葬她一次；葬完，再启。
百花为他枯，星月为他坠。
直到第三百次，他把雷劫吞进骨血，把天道锁链扯成碎片。
那一夜，东临花开，白发仙却化作黑雾，消散人间。”
“传说里，白发仙留下四物，散落朱雀星：
一为‘黑发’，埋东临旧碑下，遇风即扬，像要抓住谁；
二为‘枯灯’，灯芯无火自明，照见最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
三为‘半块灵石’，握之可闻心跳，非己，却是他；
四为‘黑剑’，剑身刻满同一字——婉。
四物若聚，春回之夜，白发仙会踏花而来，偿她一世不谢的海棠。”
“后来，朱雀星有女仙结庐小竹峰，道号‘忆林’。
她收四宝，种于峰顶。
除夕雪夜，四宝化光，天地一声裂响。
雪停，花发，白衣虚影负手立于花雨，对她笑：
‘我回来了。’
女仙伸手，影散，只余一枝海棠。
她插于鬓，自此小竹峰四季如春。
凡人问：‘白发仙真回来了？’
女仙笑答：‘传说在，他便在。’”
说书人停声，茶肆外，忽有风起，吹落白花满地。
孩童追花而去，遥见月下，一白发虚影牵青裙女子，并肩行向花树深处。
风送一句，轻若游丝：
“这一次，不让你死。”
灯火熄，人散。
传说留在朱雀星，年年春回，夜夜花发。
若君途经小竹峰，请折一枝海棠，插在鬓边——
或许下一刻，有人轻拍你肩，对你说：
“师兄修仙有亿点强，怎么了？”
……
残阳如血，山门倾塌。
王林立在断崖，白发猎猎。
风卷黑烬，吹不散掌心灰青珠子——天逆。
珠无芒，却映出他眼底空洞。
断崖下，半截青石碑斜插野土，裂纹生草，只剩两字：慕婉。
他俯身，指拂笔画，血痂被风掀走。
“我回来了。”
声音粗砺，像钝刀磨石。
灵海干涸，丹田裂井。
凝气卷动，灵气刚起，刃割经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