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笑时，唇角弧度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王林隐在晨雾里，只看，不碰。
碰则梦碎。
他抬手，虚空写符：
“劫眼，移。”
符文化作灰线，钻入地脉，潜向宗门后山。
那里，将是新劫眼。
梦道第九十日，少年王林闭关。
李慕婉守门外，夜雨透衣。
暗处王林弹指，雨丝化针，收入袖。
第四次本源，成。
珠面再裂一道痕，柔光溢出，缠住他心脉。
心跳每一下，都听见她唤：“王师兄。”
结婴前夜，天幕沉如铁。
旧劫眼于虚空凝雷，金电初现。
王林踏出梦道，真身入东临宗后山，指尖按地。
灰光顺着指骨渗入地心，牵动新劫眼。
轰——
旧劫眼崩散，雷龙失去目标，怒啸回旋，化作雷珠，被天逆吞没。
雷珠入珠瞬间，天穹裂眸，冷光投下。
王林白发被压得贴地，骨节爆鸣。
他抬头，黑瞳如渊：“再阻我，我碎你眼。”
裂缝闭合，眸隐，雷息散。
梦道内，少年王林安然结婴，无雷，无伤。
李慕婉在门外展颜，梨涡如初。
王林立在雾外，看她笑，未曾迈步。
“再等等，还不是相见时。”
他转身，梦道碎成光屑，随风没入天逆珠。
珠面裂痕愈合，七彩光纹一闪而逝。
石台再现，王林睁眼，唇角溢血。
他以指拭血，抹在木牌背面，刻下一行小字：
“劫已移，下次我替。”
风掠过，牌下野草低头，像替他应诺。
夜尽，他背起小包，白发染霜，向北而去。
那里，有定界罗盘，有灭生老人，有他需赢的三千局。
……
北荒尽头，黑雪落无声。
王林独身，白发与雪同色，一步一印，印中渗血。
血被严寒瞬间凝成朱冰，像给大地钉下朱砂符钉。
三日后，黑雪忽止，天地裂开一线，露出灰白石阶。
石阶无根，悬于虚空，尽头处一座残破石门，上刻“太古”二字，笔力吞星。
门前，老人披麻盘坐，膝上横一张古老棋盘，黑白子皆血染。
灭生老人抬眼，眸内无瞳，只有两团旋转的灰雾。
“又来一个想改命的。”
声音像锈钉划铁。
王林止步，袖中天逆珠低鸣，似遇宿敌。
“对弈三千，我赢，罗盘给我。”
老人咧嘴，露出漆黑牙床：“输一子，失一段记忆，敢否？”
“敢。”
他坐下，白发垂地，血珠沿发尖滴落，在棋盘绽开朵朵红梅。
老人抬指，天黑，血月升空。
棋盘化作旷野，王林立于黑子一方，对面白子凝成万个自己，持剑杀来。
他抬手，虚空一握，杀戮本源化黑刃，刃长三尺，薄如蝉翼。
万影齐至，黑刃横扫，月碎，血雨倾盆。
雨落，棋面清，黑子多一格。
老人点头：“第一子，你赢，记忆还你。”
王林脑海一震，一段遗失画面浮现——
少年时，他为她摘花，她笑着插他鬓边。
他指尖微颤，转瞬冷漠如初。
局数飞涨，棋盘已失边界，化作宇宙，星辰为子。
老人落星，星化雷龙，鳞甲间映出李慕婉结婴受劫之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