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油腻的夜晚都值得被油炸。” ——这是我的座右铭。
1 雨夜奇遇
宁波的雨夜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海腥气混着汽车尾气,再被湿漉漉的路面反射到空气中,像极了过期黄油。
我喜欢这种味道,因为它能完美掩盖我炸鸡柳摊子上的油烟味。
我叫罗骏,朋友们叫我“俊哥”,虽然我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土,但总比直接叫“卖鸡柳的”强。
我有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长得帅。
但这张脸在油烟里泡了三年,早就镀上一层洗不掉的油光。
女顾客们说这是“男人味”,我只想说,那是鸡柳腌过头的气味。
“俊哥,老规矩,十块钱鸡柳,多撒辣!”穿睡衣的大妈把硬币拍在摊车上,硬币在灯光下闪着油腻的光。
我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王阿姨,今天头发烫得不错啊,卷得跟鸡柳似的。”
她假装生气地拍我一下,眼神却往我敞开的领口里瞟。
我故意弯腰捡勺子,让她看个够。这是我的生存之道——在宁波老街区摆摊,手艺重要,但让女人们开心更重要。
摊车是二手改装的,玻璃上贴着“罗记黄金柳”五个歪歪扭扭的字。
我花半个月工资做的霓虹灯牌在雨雾中忽明忽暗,像极了我的人生。
二十五岁,欠着六张信用卡,唯一值钱的是这张脸和会讲荤段子的嘴。
“下雨天还出摊?”隔壁修鞋的老李缩在屋檐下抽烟。
我翻动着油锅里的鸡柳,金黄色的油花溅到手背上,烫出一个红点。“不出摊你养我啊?”
他嗤笑一声:“你还需要人养?听说昨天有个开宝马的富婆要包养你?”
“那是,”我甩了甩刘海,“可惜姐姐太急色,上来就要摸腹肌。我罗骏卖艺不卖身。”
这是谎话。其实那富婆开的是比亚迪,摸的是我胳膊,还嫌我太瘦硌手。
但摆摊的秘诀之一,就是把每个尴尬瞬间都编成风流轶事。
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个贪财好色的鸡柳小哥有过香艳遭遇,这能让他们平淡的生活多点调味料。
晚上九点,雨下大了。
我准备收摊,却发现放钱的铁盒里只有寥寥几张纸币。
今天生意不好,也许是因为我讲了太多荤段子,吓跑了带小孩的家长。
可不说这些,难道要我跟顾客讨论股市吗?
“老板,还有鸡柳吗?”
声音很冷,像冰镇过的金属。
我抬头,看见雨幕中站着一个女人。
黑西装,红底高跟鞋,手里牵着个小女孩。
女人脸色苍白得像从未见过阳光,但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油锅里的最后一勺鸡柳。
小女孩缩在女人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眼睛很大,像两颗葡萄。
“最后一份了,”我晃了晃勺子,“算你们运气好。”
女人没说话,小女孩却轻轻拽她衣角:“妈妈,我要吃这个。”
我利索地把鸡柳下锅,油花欢快地沸腾起来。“小朋友真有眼光,哥哥的鸡柳是全宁波最棒的。要不要听个笑话?”
小女孩好奇地点头。我一边撒调料一边说:“为什么鸡要过马路?”
“为什么?”
“因为它想去对面找炸鸡店报仇啊!”我夸张地挥舞着调料瓶,“结果变成了——鸡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