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瞳，竟然是极深的紫色，像蕴藏着星河漩涡，此刻虽然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迷茫，却依旧锐利得惊人，直直刺入我心底，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大胆凡……人……”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汝乃何人？此处是何地界？”
我：“……先生，你从楼上掉下来，砸穿我家阳台了。你别动，我叫了救护车，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眉头紧蹙，似乎完全没听懂“救护车”和“医院”是什么东西，只是试图撑起身子，但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他环顾四周，看着我家简陋的客厅，以及阳台那个大洞外熟悉的居民楼景象，紫色的眼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嫌弃？
“此间灵气……污浊不堪……建筑丑陋……”他喃喃自语，然后目光落回我身上，带着审视，“凡人，本尊……我身受天魔蚀骨之伤，需即刻疗愈。速去取九转金丹来，若有瑶池仙露亦可。”
九转金丹？瑶池仙露？
我沉默了三秒，默默地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吃剩的半盒布洛芬，又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先吃点这个止疼吧，特效药没有，这个凑合一下。至于仙露……自来水行吗？烧开的也有。”
他盯着我手心里那颗白色的小药片，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此乃何物？毫无灵气，分明是凡尘浊物！岂能疗伤？”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对方可能摔坏了脑子，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障碍。但，阳台的洞还在呼呼灌风，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
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语气尽可能平和：“先生，我们先不谈金丹和仙露的问题。我们来算一笔账。”
“首先，我家阳台。顶棚全毁，栏杆报废，墙面开裂，初步估计维修费，不算人工，材料费至少这个数。”我按出一个五位数。
他面无表情，显然对阿拉伯数字没概念。
“其次，你的医药费。救护车出诊费、急诊费、检查费、药费……看你伤得不轻，估计也得这个数。”我又按出一个五位数。
他紫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像是困惑。
“最后，我的误工费。我得在这里处理你这摊事，今天班肯定是上不了了，全勤奖没了，扣工资……嗯，算这个数。”我再按出一个四位数。
我把计算器屏幕举到他眼前，上面显示着一个相当可观的总额：“看见没？这些钱，都得你赔。请问，你是现金还是刷卡？或者……”我顿了顿，带着一丝绝望的调侃，“你们仙界，支持医保报销吗？能跨省……不，跨界结算吗？”
他盯着那串数字，又抬头看看我，脸上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傲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变成了纯粹的、巨大的茫然。“医保……是何物？赔偿？凡俗金银，于本尊而言……”
“停！”我打断他，“我不管你是本尊还是本啥，砸坏东西要赔钱，天经地义！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身上带钱了。这样吧，在你还清债务之前，你得给我打工抵债。”
恰在这时，救护车和接到邻居报警的警察几乎同时赶到。一阵鸡飞狗跳的解释，主要是我在解释，那位“本尊”全程用看猴戏的眼神打量着医护人员和警察，初步检查后，医生说他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骨裂，失血过多需要观察，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警察登记了信息，对于他“仙界战神”的自称，只能归结为摔坏了脑子，叮嘱我好好照顾，等联系上他的家人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