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火攻心老毛病犯了,咳嗽咳得惊天动地,夜里都睡不安稳。
去医院一查,医生建议住院详细检查。
一打听费用她捂着胸口直摆手。
「不了不了,医生你开点便宜药我回家吃吃就行。家里,家里最近困难。」
困难?
当时我就在她旁边飘着,听得清清楚楚。
我恨不得摇着她的肩膀咆哮。
「家里啥时候困难的?这么多年我挣的全给你了,你还困难?搞笑!我在这儿穷得都快魂飞魄散了,你就不能把病看好,多给我烧点么?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可她看不见我也听不见。
她拖着病体回了家,吃了几片便宜消炎药,咳得就更厉害了。
夜里她一边咳一边整理我的遗物,摸着我的照片掉眼泪。
「多多,妈想你……」
我哆嗦了一下。
胸口堵得比死了那天还难受。
这是一种极致的无力感。
明明知道症结所在。
明明看着她在错误的路上狂奔冲向悬崖。
我却连发出一个音节阻止她都做不到。
愤怒和焦躁在我魂体内积聚,几乎要撑裂我这脆弱的存在。
我不止一次疯狂撞击那无形的阴阳壁垒,直到魂体黯淡,力量耗尽瘫软下来。
为什么?
凭什么?
活着的时候受她控制,死了还要被她那套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掐住命脉,连带着把她自己也害死?
我不甘心!
3.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阳间才几天。
但这种折磨让我感觉比一辈子还长。
某天,在我因无力感和愤怒再次冲击界限失败,魂体波动剧烈到几乎要消散时,某种奇异的变化产生了。
因为我妈持续不断的、微弱却稳定的「能量供给」。
我和她之间那条纤细的纽带,在极致的情绪激荡下,竟然……
共鸣了。
我感受到那条纽带不再仅仅是单方面接收纸钱能量。
它微微震颤,像一根被拨动的琴弦,将我这边的强烈意念,模糊地传递了过去。
恰逢我妈又在烧纸。
这次她一边烧一边咳,喘着气念叨。
「多多,妈这几天,咳,咳,咳……身体不大好,钱可能烧得少点,你,咳,咳,咳……省着用……」
就是现在!
我凝聚起全部的意识,沿着那条震颤的纽带疯狂地冲了过去。
「妈,去看病!花钱,多烧纸!多烧纸你才有钱!」
这次不再是模糊的意念。
我妈拨弄火堆的手猛地一僵,剧烈咳嗽都顿住了。
她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
「多多?是,是你吗多多?你刚是不是说什么了?」
她听到了!
她居然听到了。
虽然可能不清晰,但她确实感应到了。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我。
我以为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毕竟我们利益相连。
可我错了。
这次的信息传递像是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
我妈愣在原地好久。
她看着快熄灭的火堆,脸上闪过恐惧、犹豫,最后又变成了那种熟悉的「我懂了」的表情。
「孩子这是在下面缺钱缺得厉害了?都急得跟妈说话了。可是,妈这边也难,你得好好规划着花,不能大手大脚,要不明天我再给你烧点?」
我脑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