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胡说啊。白荷一片心意,你怎么能冒认呢?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你别添乱了行不行?」
添乱?
我看着父女俩的不信任,还有白荷挑衅的眼神,只觉得百口莫辩。
算了,谁给的有什么要紧,女儿收到了就行。
最终,我只是颓然地垂下眼睫,默默地说了一句:「...吃饭吧。」
晚上,亲家公亲家母过来了,商量婚礼最后的细节。
整个过程,白荷俨然成了家里的女主人,和亲家母亲切的聊着天。
不知情的亲家母拉着白荷的手,不住地夸赞。
「小月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气质好又明事理的妈妈。」
而我,只是被当成保姆被呼来喝去。
「周阿姨,再去洗点水果。」
「周阿姨,水没了。」
「那个谁,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一下。」
陆小月和陆谦明站在一旁,却丝毫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忙完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厨房墙壁上,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抬头,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那是好多年前拍的了,但照片里,从来没有我。
自从女儿进入青春期,开始懂得美丑,嫌弃我脸上的疤开始。
她就再也不肯和我一起拍照了,嫌弃磕碜,嫌弃掉价。
偶尔带同学回家玩,也总是提前警告我:
「妈,你明天出去逛逛吧,或者就在你房间别出来,我同学胆子小,别吓着他们。」
二十多年了,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我的心血。
却也处处都没有我的痕迹。
我叹了口气,无声无息。
那股支撑了我许多年的劲儿,突然一下子就散了。
这个家,或许从来就不需要我。
女儿婚礼那天,我果然被反锁在家里。
但我偷到了钥匙,还是悄悄的去了。
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躲在酒店宴会厅最阴暗的角落。
大厅里,灯火辉煌。
台上,陆小月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
可她紧紧挽着的,却是那个一身红裙的白荷。
一些不知情的朋友围着她们,纷纷赞不绝口:
「这位就是小月的妈妈吧?真年轻,真有气质!」
「怪不得小月出落得这么水灵,原来是随了妈妈。」
「哎呀,陆总好福气啊,夫人这么大方得体。」
白荷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亲家公向她敬酒,话语诚恳:
「亲家母,感谢你们培养出小月这么好的女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白荷从容接过,笑语嫣然:「孩子们幸福就好。」
我躲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本该站在那里的是我,我才是小月的亲生母亲啊!
耳边,飘来不远处几个亲戚的窃窃私语:
「诶,今天女儿结婚,她这个当妈的怎么没来?」
「谁知道呢,估计是觉得自己脸上有疤,见不得人,躲起来了吧。」
「也是,那种样子出来,确实给小月丢份儿,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怯场呗,上不了台面的人就是不行...」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的缺席,是因为胆小,怯场,上不了台面。
可没人知道,我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丈夫,亲手拒之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