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咙发干。
“她选了什么?”
“她选了《星光》。”
就是那首把许薇薇送上神坛,也把我打入地狱的《星光》。
“她要求,必须拿到未经修改的,最原始的总谱。并且由原作者,亲自指导她每一个细节。”沈临看着我,一字一句,都像在宣判我的死刑,“你拒绝,就滚。你同意,就把你最引以为傲的作品,连同你的名字,一起交给别人。你自己选。”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
她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沈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温言,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安琪。”
“顾承的亲妹妹。”
5
安琪的出现,让办公室里本就凝滞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
她就是顾承的妹妹。
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别的什么?
“温先生,你好。”安琪的声音很甜,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我……我真的很喜欢《星光》!我能感觉到,这首歌里面藏着一个很悲伤的故事。许薇薇唱的,不对。”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纯粹的、对音乐的探究。
“我哥哥说,这首歌是他写的,可是他连降E调和C小调的区别都分不清。所以,写歌的人,一定是你,对不对?”
这番话,她说得坦然又直接。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对沈临说。
沈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想清楚了?把《星光》的原始谱交出来,就等于承认了许薇薇和顾承对这首歌的所有权。以后再想翻案,难如登天。”
“我不需要翻案。”我平静地回答,“我只需要一个舞台,来演奏一首葬歌。”
一首,为许薇薇,也为过去的我,奏响的葬歌。
安琪的眼睛亮了:“太好了!温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首歌演奏好的!”
我看着她,提出了我的条件。
“可以。但是,在 showcase 的节目单上,作曲家那一栏,不能写顾承,也不能写许薇薇。”
“那写谁?”安琪好奇地问。
“写‘Anonymous’(无名氏)。”
沈临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点意思。好,我答应你。”
就这样,我成了安琪的“私人指导”。
我们的第一堂课,就在那间“审判庭”琴房。
我将尘封在电脑深处的,《星光》最原始的乐谱调了出来。
那上面,每一个音符,都标记着我当时的心情。
“你看这里,”我指着其中一段华彩,“许薇薇的版本,处理得轻快而明亮,像是夏夜里闪烁的星星。”
“嗯嗯!”安琪点点头,“所有人都说这是点睛之笔,充满了希望。”
“错了。”我摇头,“这里的情绪,是‘燃烧’。一颗星星,在耗尽自己最后的光和热,即将坠落、熄灭前的,最后一次燃烧。它应该是痛苦的,决绝的,带着毁灭一切的美感。”
我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敲出正确的演奏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