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我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声音嘶哑：“溪溪……溪溪你怎么样……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真实，肩膀一抽一抽的，额头抵着我的手背，滚烫的泪水灼烧着我的皮肤，让我一阵阵地犯恶心。
周围的亲戚朋友们都在安慰他，夸他是个情深义重的好丈夫。
我躺在移动病床上，看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一格一格地向后退去，耳边是他虚伪的哭喊和旁人无知的同情。
我的心，早已在手术台上跟着我的孩子一起死了。
但我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场戏，我得陪他们演下去。
直到我亲手拉开他们覆灭的帷幕。
02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百合花混合在一起的诡异味道。
那束开得过分灿烂的白色百合，是林峰带来的。
他坐在我的床边，削着苹果，嘴里不停地念叨：“小溪啊，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你跟顾泽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我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他那张憨厚老实的脸，这张脸，我从小看到大，依赖了二十多年。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张脸的每一寸皮肉下，都藏着贪婪和懦弱。
“哥……”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说着，我侧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进枕头里。
我必须扮演一个被丧子之痛彻底击垮的、脆弱不堪的妻子和妹妹。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我放下戒心。
顾泽立刻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怎么能怪你呢？都怪那个天杀的肇事司机！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定会把他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他指的是那个给我送下午茶的外卖员。
下午，就是我喝了那杯他亲手递给我的燕窝之后，才开始腹痛如绞的。
他演得真好啊，滴水不漏，连替罪羊都早就找好了。
我靠在他怀里，僵硬地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心里却在冷笑。
顾泽，林峰，你们等着，我保证，你们会比那个“肇事者”付出惨痛一万倍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夫妻情深的年度大戏。
顾泽对我寸步不离，喂我吃饭，帮我擦身，晚上就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林峰每天都来送汤，对我嘘寒问暖，字字句句都是“养好身体”。
但他们的表演并非毫无破绽。
我留意到，顾泽总是在我睡着后，悄悄拿起我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和信息。
他会在我吃药后，仔细检查药盒，确认我真的把药吃了下去。
有一次，一个小护士进来给我换药，动作很轻柔，眼神里带着同情。我趁着顾泽去倒水的间隙，用尽全力，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救我”。
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顾泽端着水杯回来了。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立刻微笑着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挡在了我和护士之间。
“溪溪，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用指腹温柔地擦去我额角的冷汗。
我立刻闭上眼睛，虚弱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