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把他们当神仙供着，每天好酒好菜地送。
而我，成了那个家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柳翠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件用完就该丢掉的垃圾。
她不再让我上桌吃饭，只允许我睡在院子角落的柴房里。
我试图靠近云安，那个我从小背到大的哥哥。
可他只是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我喊他“哥”，他毫无反应。
柳翠一把将我推开，厉声呵斥：“离他远点！你这个不祥的东西，别把晦气过给他！”
我摔在地上，手心被碎石子划破，鲜血直流。
爸爸云江蹲在院子角落抽着旱烟，看到这一幕，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晚上，我饿得睡不着，偷偷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
却听到堂屋里传来柳翠和墨尘的对话。
“墨尘，安儿虽然活过来了，可我总觉得他怪怪的。”是柳翠担忧的声音。
“『换命丹』只是第一步，暂时吊住了他的命。想要他真正活下去，还需要一场仪式。”墨尘的声音很冷。
“那……云舒那边……”
“放心，她是你和那个凡夫生下的孩子，血脉纯净，是最好的『容器』。等到月圆之夜，举行了『渡厄』仪式，将安儿身上的死劫全部渡到她身上，安儿就能长命百岁，再无病灾。”
“太好了！”柳翠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只要安儿能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那个丫头，本就是为了这一天才生下来的。”
我捂住嘴，浑身冰冷。
换命丹、容器、渡厄……
原来，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我只是一个为云安续命的工具。
我跪了三天三夜，磕破了头，不是求来了救星，而是为自己引来了催命的阎王。
眼泪无声地滑落，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踉跄着跑回柴房，蜷缩在冰冷的草堆里，瑟瑟发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才十六岁，我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3.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在村里游荡。
所有人都躲着我，仿佛我身上带着瘟疫。
曾经和我一起玩耍的伙伴，朝我扔石头，骂我是“怪物生的怪物”。
我成了全村的公敌。
柳翠和墨尘对我视而不见，他们的所有心神都在云安身上。
墨尘每天都会用一些我看不懂的草药给云安泡澡，还会用银针刺他的穴位。
云安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脸色渐渐红润，甚至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空洞得吓人。
村里人都说，这是神仙手段。
只有我知道，云安每好一分，我的死期就近了一分。
距离月圆之夜，只剩下三天。
我必须想办法自救。
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这天夜里，我趁着所有人都睡熟了，悄悄溜出家门，朝着村外的深山跑去。
我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漆黑的山林里摸索。
树枝划破了我的脸颊和手臂，脚下被石头绊倒无数次，我不敢停下，拼命地往前跑。
只要跑出这座山，我就安全了。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没跑出多远，一道白色的身影就鬼魅般地出现在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