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来,冰冷而诡异。
傍晚时分,柳翠端来了一碗水和一块窝头。
这是我这几天里,最好的一顿饭。
断头饭。
我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期待。
“吃了它,晚上有力气上路。”她说完,转身就要锁门。
“妈妈……”我叫住她。
她身形一顿,没有回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哥哥,你会喜欢我吗?”我问出了心里最后的疑问。
门外一片死寂。
许久,才传来她冰冷的声音:“没有如果。”
门被无情地锁上。
我看着手里的那碗水,将清风给我的迷药,尽数倒了进去。
我没有喝。
深夜,子时。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门锁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柳翠和两个身强力壮的村民。
他们是来押我去年久失修的村中祠堂的,那里就是“渡厄”仪式的举行地点。
我假装虚弱地站起来,捧着那碗水,对柳翠说:“妈,我渴,我想喝口水。”
柳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默许了。
她大概以为我是在拖延时间。
我端着水,走到她面前,脚下故意一滑,整个人朝她扑了过去。
水,一滴不漏地全泼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
“你干什么!”柳翠尖叫起来。
我没理她,而是对着那两个村民大喊:“快!快抓住她!她疯了!她想杀了我给哥哥陪葬!”
两个村民愣住了。
我继续喊道:“神医只是说要举行仪式,没说要杀人啊!她想害死我,你们没看到吗!”
柳翠被水泼得狼狈不堪,加上我的污蔑,气得浑身发抖。
“你胡说八道!给我抓住这个小贱人!”
她想上来抓我,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迷药起作用了。
两个村民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我趁机从他们中间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祠堂的反方向跑。
祠堂在村东,我就往村西的后山跑。
那里树林最密,最容易躲藏。
身后传来村民的惊呼和追赶声。
我不敢回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进了黑暗的森林。
清风给的迷药药效只有一个时辰。
我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可我还是低估了墨尘的手段。
我刚跑进山林深处,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是一个捕猎用的陷阱。
陷阱不深,但下面布满了削尖的竹子。
我摔下去的时候,左腿被一根竹子狠狠地刺穿,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血,顺着我的裤腿,汩汩地流了出来。
陷阱上方,传来了脚步声。
墨尘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月光下,他的脸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我跟你说过,你跑不掉的。”
他身后,是清醒过来的柳翠,和几个举着火把的村民。
柳翠看到我腿上的伤,非但没有心疼,反而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跑啊,你再跑啊!真是个贱骨头,非要见血才老实!”
两个村民跳下陷阱,粗暴地将我拖了上去。
腿上的伤口因为拖拽,被撕裂得更大了,疼得我几乎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