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日的朝阳,挣扎着穿透铅灰色的云层。

北狄人的号角声再次呜咽着响起。

这一次,除了简陋的云梯,更多的北狄兵腰间系着钩锁,手臂肌肉虬结。

陈玄带着他那五十名新兵,在秦昭武的统一调配下,负责驻守一段相对完整的城墙。

他身旁的熊铁山,手中那柄厚背砍刀磨砺得雪亮。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别他娘的给陈都伯丢人!”熊铁山对着手下那帮新兵蛋子低吼。

战斗甫一开始,陈玄便展现了他作为神射手的恐怖压制力。

他手中的“逐月”良弓,每一次弓弦震颤,在【箭法(圆满)】境界下,箭矢都精准得射入一名又一名北狄兵的咽喉、眼窝。

城墙下,冲锋的北狄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

【箭法(圆满):经验+1】

【箭法(圆满):经验+1】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接连响起,但经验值的增长,对于已经高达五万的升级上限而言,显得杯水车薪。

北狄军这次的攻势异常凶猛,士兵悍不畏死。

几名身手格外矫健的北狄兵,顶着箭雨,甩出钩锁,死死扣住城墙垛口。

他们顺着绳索飞速向上攀爬。

“狗娘养的!上来送死!”一名平阳守军怒吼着,挥刀砍翻刚刚探出半个脑袋的北狄兵。

转瞬之间,数名北狄兵已经翻上了城墙,狭窄的城道上,短兵相接的惨烈厮杀骤然爆发!

金属碰撞声、怒吼声、濒死的惨叫声。

就在陈玄右前方不远处,一名他麾下的年轻士卒,刚用长枪捅翻一个敌人,还未来得及喘息,侧面便扑来一个更加凶悍的北狄兵。

年轻士卒想要格挡已然不及。

陈玄此刻距离稍远,手中箭矢已然用完。

陈玄拔出了腰间那柄环首刀。

与他拉弓射箭时的行云流水、人箭合一相比,此刻他握刀的姿势,显得有些僵硬和不协调。

他没有章法,只是凭借着一股狠劲,将全身力气灌注于手臂,朝着那名扑向年轻士卒的北狄兵,狠狠地斜劈而下!

“噗!”

那柄看起来残破不堪的环首刀,硬生生劈开了北狄兵肩头皮甲,深深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骨骼断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嗷啊——!”

那名北狄兵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身体软倒下去,鲜血从伤口处狂涌而出。

【叮!】

【击杀一名北狄兵士,获得经验值!】

【刀法(入门):经验+2】

【刀法(入门):经验3/500】

“谢……谢谢都伯!”那名得救的年轻士卒惊魂未定地道谢。

陈玄来不及回应。

另一名北狄兵见同伴被一刀劈翻,怪叫一声,舍弃了原先的目标,挥舞着弯刀,径直朝着陈玄猛扑过来!

陈玄举刀迎战。

“当!”

弯刀与环首刀碰撞,溅起一串火星。

陈玄只觉得对方的刀势凶猛刁钻,招招不离他的要害。

陈玄的动作依旧笨拙,刀法毫无章法可言。

然而,他体内那缕初生的真气,虽不雄厚,却已让他气力远胜寻常士卒,反应也更加敏锐。

面对北狄兵刁钻的劈砍,陈玄虽不懂精妙招架,却能凭借感知大致判断来势,凭着本能将环首刀向前一迎。

“当!”一声闷响,北狄兵只觉对方刀上传来的力道沉重异常,震得他手臂发麻,攻势不由一滞。

这北狄兵也是悍勇,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弯刀横削,直取陈玄腰肋。

陈玄此感受着真气在臂膀间的流转。

他不闪不避,同样是毫无章法的一刀,挟着那股初生真气的力道,狠狠地迎着对方的弯刀劈了过去!

“噗嗤!”

没有精妙的技巧,纯粹是力量上的压制,残破的环首刀竟磕开了对方的弯刀,带着风声深深斩入了那北狄兵的胸膛!

那北狄兵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肚腹的刀刃,鲜血顺着刀身汩汩流出。

【刀法(入门):经验+2】

【刀法(入门):经验5/500】

陈玄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环首刀,带出一蓬血雨。

北狄兵软软倒地,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

接连斩杀两人,陈玄的胸膛开始起伏,近身搏杀带来的感官刺激,远比远程射箭来得强烈。

在近战肉搏中,每一次兵刃相交、生死一线,都让属于夏国人的热血灵魂在他体内开始觉醒。

就在这时,城墙根靠近后方的位置,一道白色的身影,在血与火交织的惨烈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一名身着素白布衣的年轻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清丽。

她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正蹲在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小心翼翼地为一个腹部中箭、痛苦呻吟的守军伤兵处理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额头上沁着细汗,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零星的流矢不时从她头顶掠过,溅起的碎石和血肉落在她身旁。

这残酷血腥的战场,似乎不该有这样一道身影。

陈玄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是短暂的一瞥。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恰好与陈玄的视线相遇。

她的眼眸清澈而平静,没有丝毫战场上常见的恐惧。

她对着陈玄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为伤兵包扎。

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不容他有片刻分神。

更多的北狄兵已经顺着云梯和钩锁爬了上来,喊杀声震天。

他再次握紧了手中那柄已经卷刃得不成样子的环首刀,投入到新一轮的搏杀之中。

厮杀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北狄军的这波攻势终于因为伤亡过大而暂时退却。

城墙上,守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到处都是伤员和尸体。

陈玄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他身上也添了十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血水浸透了衣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环首刀,刀刃已经弯曲得不成样子,上面布满了米粒大小的豁口,几乎成了一根废铁。

他随手将这柄已经报废的刀丢在地上,从旁边一具北狄兵的尸体上捡起一把尚算完好的弯刀。

他记得,之前射杀铁屠之后,他曾向后勤军需处申请过佩刀,但负责发放军械的军需官以他是弓箭手、主要负责远程狙杀为由,拒绝了他的请求,只给了他箭矢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