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林峰,我们不合适,分开吧。”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说累了。
她坚持净身出户,将我们共同奋斗买下的婚房,连同所有存款,全部留给了我。
她说:“这些年,你比我辛苦,这些是你应得的。”
我以为她是找到了更好的归宿,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我带着那份沉甸甸的“馈赠”,过上了一种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
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她决绝的眼神,心头会掠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自由的快感冲散。
现在,那份“馈ed赠”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用着她卖掉一切换来的钱,心安理得地生活了一年。
而她,却在这样一个人尽可欺的角落里,艰难求生。
第二天清晨,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公司,而是故意拖延了退房的时间。
我坐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我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明显不合身的清洁工制服,推着一辆沉重的保洁车,默默地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
她弯着腰,用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大堂的玻璃门,擦拭着电梯口的金属按键,擦拭着角落里的垃圾桶。
她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迟滞,仿佛每动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周身的疲惫和阴郁。
那个曾经在我面前撒娇,说自己是“豌豆公主”,床垫下有一粒豌豆都会硌得睡不着的许婉,此刻正弯着腰,处理着别人丢弃的垃圾。
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她设计的作品还得过奖,她的手是用来画图、创造美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用来擦拭污垢。
我感觉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睛也跟着灼热起来。
我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弱、憔悴的清洁工,和我记忆中那个优雅、独立、对生活充满热情的许婉联系在一起。
她们分明是同一个人,却又像是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注意到,她刻意用刘海遮住了半边脸。
一阵风吹过,刘海被吹开,我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的脸颊上有一块刺眼的淤青,已经泛起了黄绿色。
昨晚那两个男人!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不仅贫困,还遭受着暴力。
中午休息时间,所有员工都去了食堂,她却一个人走到大堂外的花坛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已经冷掉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她的眼神始终带着警惕和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紧绷。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在她面前,我故意让手中的报纸掉落在地。
“啪”的一声,她被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就是现在。
我捡起报纸,看着她那张写满惊慌的脸,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许婉,真的是你?”
她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她手里的半个馒头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