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我,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颤抖的语调,低声说:“你……你认错人了,先生。”
她的声音那么小,那么微弱,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她不肯承认。
她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来维护那早已被现实踩得粉碎的尊严。
她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丝恳求,分明是在求我,求我不要拆穿她,求我给她留最后一点体面。
一股无名的怒火和巨大的心痛,同时在我胸中炸开。
我愤怒于那些将她推向深渊的刽子手,更痛苦于她此刻的绝望和无助。
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必须知道,这一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02.
她推着保洁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瘦弱的背影,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那么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生活的重压彻底压垮。
我没有再追上去。
我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逼问她,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我放弃了原定的出差行程,立刻给公司领导打了个电话,以“家里有急事”为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挂掉电话,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酒店附近租下了一间短租公寓。
我要留下来。
我必须搞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个蹩脚的侦探,开始了秘密的跟踪和观察。
我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住客,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店的咖啡厅,或者在公寓的窗边,用望远镜留意着她的行踪。
我很快发现,她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她不仅仅是在酒店做白天的清洁工。
每天晚上七点,她下班后,会行色匆匆地赶往附近一家大排档。
在那里,她会换上另一件油腻腻的围裙,在后厨闷热、嘈杂的环境里,一刻不停地洗碗,一直洗到凌晨一点。
每天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全年无休。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
我算了一下,两份工作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最多也就五六千块。
这点钱,在一个一线城市,连体面地活着都困难。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她在还什么?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第三天晚上,答案自己找上了门。
那晚下着小雨,我像往常一样,远远地跟着下班的许婉。
她走到一条没有路灯的偏僻后巷时,突然从暗处窜出两个黑影,正是前几天晚上推搡她的那两个西装男人。
他们一把将许婉堵在墙角。
“臭婊子,钱呢?说好今天还的,又他妈想赖账?”其中一个黄毛恶狠狠地骂道。
“我……我真的没钱了,工资还没发,求求你们再宽限我几天……”许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宽限?老子宽限你,谁他妈宽限老子!”另一个男人更加粗暴,他一把抢过许婉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几张零钱,一个破旧的钱包,一个冷掉的馒头,还有一瓶水。
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男人嫌恶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杂物,一把揪住许婉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抵在墙上。
“我告诉你,明天!明天再不还上十万块,老子就先把你那双漂亮眼睛给挖了!然后再去你老家,找你那个宝贝弟弟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