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浑浊的空气混杂着廉价香烟的呛人味道和劣质酒精的甜腻气息。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像一把无形的锤子。
一下下砸在耳膜上。
每一次重低音的轰鸣都让脚下油腻的地板微微震动。
五颜六色的射灯疯狂旋转。
切割着包厢里一张张或亢奋或麻木的脸。
“默哥,成了啊!真让你把林晚给追到手了!”
王胖子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凑过来。
带着啤酒喷出的热气。
一巴掌重重拍在我背上。
拍得我差点把刚灌下去的那口廉价啤酒喷出来。
他挤眉弄眼。
声音在音乐缝隙里拔得老高。
“牛逼!真他妈牛逼!咱们学校那朵高岭之花,让你这穷小子给摘了!”
我扯了扯嘴角。
想笑。
却只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林晚。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
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浮感。
是的,追到了。
那个永远穿着剪裁得体的连衣裙。
长发如瀑。
眼神清澈得像山涧泉水的林晚。
那个在图书馆窗边安静看书时连阳光都格外眷顾的女孩。
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可这“追到”的过程。
像一场踩在薄冰上的舞蹈。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冰面裂开。
将我吞噬。
我陈默。
一个来自偏远小镇。
靠着助学贷款和打零工才勉强在这所昂贵的私立大学站住脚的穷学生。
而林晚。
父亲是知名企业家。
母亲是艺术策展人。
她本身就像一件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我无法企及的光芒。
这份巨大的落差。
像一根无形的刺。
深深扎在我心里。
平时被小心翼翼地藏好。
可一旦触碰。
便疼得钻心。
“切,追到手算什么?能 hold 住才叫本事!”
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李浩。
他瘦得像根竹竿。
此刻却斜倚在沙发背上。
吐出一口烟圈。
眼神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故的精明。
“默哥,你得明白,林晚那样的女人,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你这点穷浪漫,新鲜劲儿一过,她腻了怎么办?”
我心里猛地一沉。
像是被他说中了最深的恐惧。
腻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
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
王胖子立刻接话。
声音压低了些。
带着一种传授秘籍的神秘感。
“浩子说得对!默哥,你得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女人嘛,尤其是林晚这种被捧惯了的,就不能太顺着她!你得让她知道,没她你陈默照样活得精彩,甚至更好!”
李浩弹了弹烟灰。
慢悠悠地补充。
那语气像是在阐述宇宙真理。
“欲擒故纵,懂不懂?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你现在就对她好得不得了,把她捧上天,她反而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你没挑战性了。你得冷她!狠狠地冷她几天!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让她尝尝失去的滋味!我保证,不出三天,她绝对坐不住,得哭着喊着求你复合!到时候,你再施舍点关心,她死心塌地!”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