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在工位的角落，像是在布置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战场。刚把最后一支毛笔放好，还没来得及摸清楚桌上那台老式电脑的开机键在哪儿，身后就传来了 “砰” 的一声巨响 —— 部门的门被人用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苏琳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套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的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发尾卷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口红是正红色的，衬得她肤色雪白。她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钻石手链，每一颗钻石都有指甲盖大小，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是宋瑶，总裁办的首席秘书。苏琳昨天看入职手册时见过她的照片 —— 手册上的宋瑶穿着白色衬衫，笑容温婉，但此刻站在门口的她，浑身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场，像一把出鞘的刀。
宋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办公室，先是落在老周身上（老周头也没抬，继续修他的线装书），然后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苏琳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哪位是苏琳？” 宋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苏琳站起身：“我是。”
“陆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现在。” 宋瑶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透着一种 “你最好快点” 的催促。她说完，目光又扫了一眼苏琳桌上的工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不值钱的破烂。
周围几个零星的同事（都是部门里打杂的老员工）纷纷抬起头，投来好奇又同情的目光。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大姐，悄悄给苏琳使了个眼色，嘴型动了动，像是在说 “小心点”。苏琳心里清楚，她这个 “空降兵” 刚入职就被大老板点名，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 尤其是在宋瑶这副 “来者不善” 的态度下，这场见面，恐怕是场鸿门宴。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工牌，别在胸前，又看了眼老周。老周依旧低着头，却轻轻说了一句：“别怕，手艺在，走到哪儿都不怕。”
苏琳的心莫名一安，点了点头，跟着宋瑶走出了文物修复部的门。
走廊里的冷白色灯光照在宋瑶的钻石手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宋瑶走在前面，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琳的心上。快到电梯口时，宋瑶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苏小姐，陆总时间宝贵，最好别让他等太久。还有 ——” 她上下打量了苏琳一眼，“下次见陆总，记得穿得体面一点。”
苏琳攥了攥手心，没有说话。她知道，宋瑶这话里的 “体面”，指的是她身上这套旧职业装，指的是她身上的樟木味，指的是她与这个光鲜亮丽的陆氏科技格格不入的一切。
但她不打算辩解。她的体面，从来不在衣服上，而在她手里的那支笔、那把镊子、那盒矿物颜料里 —— 那是她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是她十几年如一日练出来的本事，是比任何钻石都更珍贵的东西。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镜子映出她的身影。苏琳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逐渐坚定。
